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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回京城六郎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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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刀王兰英力杀四猛将,气坏了韩昌带延寿,他催战马来到阵前。兰英大骂韩昌:“你动不动就兴兵犯境、抢劫财物、惨害生灵,今日姑奶奶要教训教训你。”说着,抡起门扇大刀,奔韩昌劈了下来。韩昌想:这个丑丫头到底有多大本领?他举托天叉往上一崩,叉刀相碰,“当”震得韩昌双臂发麻,战马连连退了好几步。韩昌暗里赞叹道:哎呀!怪不得连伤我四将,好大力气。再看王兰英,坐在马上稳如泰山,象没事一样。接着,二人又打在一处。王兰英把大刀使开了,劈、砍、扇、剁、削、斩、撩、滑,金光闪闪,刀招奇巧。有诗为证:
力劈华山奔迎门,
斜肩带背左右分。
搬刀献攥胸前点,
犀牛望月大转身。
小鬼推磨拦腰斩,
下走枯树带盘根。
大道是到奥妙处,
胆烈魂飞惊鬼神。
这口刀“唰唰唰”使开了,弄得韩昌眼花缭乱。他有心败阵,又怕涣散军心,只好招招架架,勉强应战。杨家女将可高兴了,连连擂鼓助威。真是:
战鼓咚咚响,
旌旗不住摇,
杀声惊天地,
兰英胆气豪。
猛然,他二人马打对头,王兰英在上边“唰唰”砍了几刀,韩昌连忙往上封。其实,上边几刀是假的,韩昌钢叉刚刚一磕,兰英刀招一变,搬刀头,扎韩昌前胸,吓得韩昌忙用钢叉往下压。此时,马头已经错过,二人后背对后背。王兰英一个反背抡刀,奔韩昌后背砍下去,韩昌想躲也来不及了,眼看腰断两截。说时迟、那时快,杨排风着急了:“六夫人,要活的!”排风嘴快,王兰英心眼也灵,大刀离韩昌后背只有半尺高了,一转个,刀刃冲上、刀背冲下,“喀嚓”就是一刀背子。别看刀背子,韩昌也受不了:掩心镜打坏了,摔到地下。这时,韩昌的战马蹿出好远,王兰英的马也冲出圈外。杨排风高兴了,提着烟火大棍冲了上来:“抓活的呀!”哪知在此同时,肖天佐、肖天佑已吩咐军卒放箭,拦住了杨排风。王兰英圈回马来抓韩昌时,北国的大将一拥而上,群战玉兰英,韩昌才得脱身。屋然他拣了条命,后背上却起了半寸高的血棱子。
八姐、九妹一看韩昌败了,军刃高举,抖缰绳冲进敌群。后边跟着张金定、马翠平、花谢玉、云翠英等人,女将的几口大刀,杨排风的烟火大棍,敌军兵搪不了啦,纷纷抱头鼠窜。与此同时,南城、东城、西城外,有杨景、岳胜、孟良、焦赞在攻打。宋兵憋了这么多日子,正没地方出气,今天可算有了报仇时机,一阵冲杀,追出四五十里地.方才收兵。
再说八贤王和太君,听说玉兰英大获全胜,心中高兴,连忙亲领人马,出城迎接。八王说:“王小姐真乃神女也,功高盖世。”王兰英下马施礼:“不敢当。”太君说:“快到府内歇兵。”说完,众星捧月相仿,围着兰英一齐进城,到了州衙。次日,王兰英又率领兵将乘胜追杀,一气得下瓦桥关、高阳关、益津关,收复了周围大片失地。宋军杀猪宰牛,庆贺胜利,军营一片欢腾。
杀退辽兵,可忙坏了八贤王赵德芳。他忙写折报,派人将杨景和众将破敌的功劳簿带入京都。
折报奏明:杨景收复三关有功,请将功折罪,重新加封,银枪将任堂惠舍命全交,乃忠义之士,应垂新安葬,瞻养家属;呼延丕显镇守遂州有功,应官复原职;对岳胜、孟良、焦赞等人,也请圣上将功折罪,重新加封。同时,还另外请旨意:大兵北进,以图收复燕云十六州。
时过不久,钦差官带着两道旨意来到边关。一道是皇帝准了八王本章,杨景官复原职,任三关大帅;岳胜等人当初罪过,仍为大将,随杨景镇守边关,有功之日再行封赏。另一道旨意:西岐州金木耳见朝中兵将去平辽,乘虚造反,抢关夺城,宋国已失地百里。因此,叫杨景火速派兵将,到西岐州平灭金木耳;八王等人班师还朝。
众将听说金木耳造反,都很着急。八王忙跟太君、杨景商量派将之事,杨六郎不能离开三关:边关二十四将除了岳胜,别人都不够帅材。可岳胜是杨六郎的膀子,舍不得。所以,一时拿不准主意。
这几天王兰英可急得火上房。心想:原说得胜以后完婚,为什么现在还无声无息?她亲自来找老太君,正巧老太君和杨景说话。王兰英见礼已毕说:“老太君,我到这儿日子可不少了,该回去看看老娘。不过,当初之事怎么办?您给我个话,回家好对老娘说一声呀!”老太君是明白人,一点就透:“孩子,老身已经和贤王说过,我们回京之前,成全你和延昭完婚。”王兰英没言语,杨景暗暗着急,忙推脱说:“娘,圣上旨意传到边关,叫我们速去退西岐州之敌。如今无人领兵出战,孩儿日夜不安!完婚之事,是否等到天下太平再操办?”“这……“太君知道杨景不乐意,说打仗是找借口,可又不好当面点破。玉兰英一听,心里发酸:等“天下太平“,那得驴年马月?大宋朝老是刀兵滚滚、战火纷纷,没有一天安稳过,我现在快四十岁了,怕是到我临死那天,也未必天下太平,既然你要毁婚?我也不能强求,在这住着也没意思,人家夫妻和睦,我插一腿算干什么的?她想到这里,忽然有了主意:“既然无人去西岐州平反,我斗胆讨令,愿为国效劳。”杨景心中大悦,暗想:兰英足够帅材,她去正合适!再说,也免得天天在一起碰头打脸,别别扭扭的。他想到这里,忙说:“既如此,王小姐辛苦一趟吧。得胜之时,派人接你。”王兰英听杨景这么一说,心里难过:真是痴情女子负心汉!我等了三十八年,只说归杨家后,凭我这身本领,助你一臂之力,谁料你竟无丝毫情谊。哼!这辈子我再不见你。此时,老太君说:“兰英呀,你刚到营中,鞍马劳乏,别去了。有个马高镫低的,老身对不起你父母。”“太君!平灭反王是为国保民,请您放心。”这边说话,那边杨六郎早找八王商量去了。
次日,杨景升帐,先对众将说明王兰英去西岐州的事,后问兰英:“王小姐,要多少兵将?”王兰英咬了咬牙:“两千。”“战将呢?”“大辽贼心不死,守边关为重。我带些副将、偏将就行。”六郎点头:“好!祝王小姐鞭敲金锺响,齐唱凯歌还。”王兰英听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暗想:我替你着想,才不要大将,我是个女子,能点名要那些男将吗?你当真就一个也不给拨过来?你若拿我当妻子,不能让我光杆领兵呀?姓杨的,你真狠呀!八王赵德芳看了,有点不忍,说:“兰英孤派西岐州指挥使随后船上,此番前去,若遇危难,可往京都递折报要兵马。”说罢,刷道旨意。杨排风对王兰英已有了深厚情谊。今日分手,觉得不好受。她对兰英说:“六夫人,我舍不得离开你呀!把我带走吧,给你牵马坠锤,伺候你饮食起居,准还比别人强。”“说实在的,我更舍不得你,不过,不行呀,老太君离不了你,以后我会接你的。”
此时,岳胜己把兵马点齐。全营人都来送行,杨景也随众人来到城外。王兰英点键上马,和六郎一句话没说,扬长而去。孟良对杨景说:“得!你把六嫂子气跑了,以后遇难,可没人帮忙了。”“二弟,别胡说八道。”说完,众人回营。
王兰英发兵西岐州后,边关留杨景和二十四将镇守,余者由赵德芳、佘太君率领,班师回朝。因双王呼延丕显官复原职,遂州另派人镇守。
杨六郎镇守边关,不觉又是三年。在此期间,曾几次送折本入都,请旨出兵,收复失地。但没有回信。这日,京城忽然来了奉旨钦差。杨景把钦差接进城里:“大人贵姓?”“免贵姓楚,贱字贵新。杨元帅请接旨!”杨景跪倒磕头,楚贵新亮亮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关大帅杨景,久离家乡,镇守边寨,劳苦功高。今逢太君八十寿日,理应母子团聚。兵权暂交副帅岳景龙,杨景见诏速返京都。”杨景听罢,高兴万分,连忙望旨谢恩:“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了,请到里边歇息。”楚大人笑了笑,把圣旨卷起,藏入袖内说:“杨元帅,今天已是二月三十,离三月三只有三天。你快安置安置,即刻动身。我不打搅了,咱们京城见吧!”说完,钦差先走了。
众将听说六郎回京为娘做寿,都很高兴。孟良、焦赞对岳胜说:“我们得跟回去。”岳胜说:“前几年你们跟六哥进京,惹下杀身大祸,这次又要去,还想惹祸呀?”“上次是偷着回去的,这次有圣旨。”“圣旨没写你们俩呀?跟我在边关吧!”二人不言语了。
六郎倒不放心了,怕韩昌乘机再杀过来。他到各处检点查看,告诉大家:“我离边关事,千万别声张,免得动摇军心。”为了不误太君寿辰,他换上便衣,牵出战马,单人独骑,急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时逢二月末,正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时光。杨景下了战马,往四处观瞧,顿觉心旷神怡。在边关过戎马生涯,不觉又三年有余,没见一家大小,今逢良机看望老娘,不由喜在眉梢!此时,战马白龙驹急了,“唏留留“一声长鸣,意思是问主人:咱们上哪儿去?你倒是快走呀!杨景看了看战马,用手抚摸着马鬓,感慨万端:这匹马是杨景训练出来的宝马,多少年来,跟随着六郎。就是杨六郎进京告御状时,它和主人分开过。马通人性,那时主人不在,它上火着急,掉膘了。后来,呼延至显下边庭抓潘仁美,把它带回京都,交给六郎。从那以后,在疆场上驮着杨景,出生入死,纵横驰骋,立下无数战功,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六郎捋了捋马鬓,低声说道:“老朋友,咱们得星夜兼程呀!到家后饱草饱料叫你吃个够。”这匹马用头拱了拱六郎的怀,意思说:主人呀,快走吧!我撒个欢儿就到了。它一弓腰,六郎上马,直奔汴梁。
三月三清晨,城门刚开,杨景就到了。进城后,战马放慢了脚步,直奔天波府。刚走不远,见路北闪出一个深宅大院,丈余高的院墙,门前汉白玉台阶,上、下马石,高大的门楼,十分气派。杨景往这院看了看,暗想:这是我离京剧新修的宅院。谁在这住呢?他刚要从门口过去,忽然大门后钻出一个人,忙呼喊:“那不是杨贤弟吗?贤弟留步。”
杨景听着声音耳熟,拢住缰绳,跳下马来,回身一看:说话人五十多岁,头带软相巾,迎门按块翡翠,身穿灰缎袍,灰缎子中衣,上绣梅花,下穿厚底靴子,身披紫缎斗篷,周围镶青边,白面黑须,二目虽然有神,眼窝却发青,好象一夜没睡觉的样子。这个人正是兵部司马王强。
杨景见到王强,心里挺不一痛快。历历往事,呈现眼前:王强姑爷谢金吾无故欺侮杨家,推倒天波府的牌坊、打了杨洪、气病老娘,才有我私离边关、焦赞刀伤人命、孟良杀死狄玉陶、岳胜在太行山扯旗造反、边关散了二十四将。自己被充军到云南,王强又当了钦差,带二徒弟狄玉尧,追到云南杀我,任堂惠为我含冤死去。王强事事与我家为敌,今天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他了。此时,王强已走到近前:“贤弟,愚兄想到边关看望,怎奈有公务在肩,不得抽身,今天幸遇,万分高兴。”杨景见王强跟自己客气,也只好应付:“大哥,这是您的府?”“三年前,圣上恩赐修建的。贤弟,今日怎么得闲回京?”“奉旨回家为老娘祝寿!”“好!盟娘千秋吉日,理应团聚,我也要去磕寿头。”“大哥,咱们再见。”“别走呀!贤弟,你能越门而过吗?到家坐会儿,咱弟兄叙叙别后之情。”“不打搅了,我还要入朝见驾。”杨景说完要走,王强死拉着不放:“贤弟呀,见驾也不差这一盏茶的工夫。”“改日给大哥问安。”“不行。贤弟,我有满肚子话要说呀!几年来,弄的无脸面见老盟娘,更对不起贤弟。三年前,听说贤弟起死回生?乐得我几天没合嘴,无时不替你祷告,早盼着你虎躯康健,凯旋归来。今日弟兄相见?你忍心就此离去?”王强说到伤心处,眼中还挤出几滴泪水。杨景进退两难:“你不要想得太多,我是探母心切,不打搅了。”“你是恨我呀!哥哥以前把事办错了,容我到里边跟你细谈。咱们弟兄一个头磕在地上,难道因此拔香头子?”六郎的心也软了:“大哥,你我同殿称臣,又是盟兄弟……”“这就好!”王强国身忙喊家人:“给我贤弟牵马。”霎时,里边出来四五个彪形大汉,夺过马缰绳,牵着白龙驹来在院里。影壁墙前边有棵树,家人把战马缰绳拴在树上。
这时,王强拉着杨景,越过影壁墙,走进正厅。二人分宾主落座,家人献上茶来。茶罢搁盏,王强二目流泪:“贤弟,愚兄对不住你,因为焦赞杀了谢金吾夫妻,愚兄报仇心切,才伤了手足之情,叫你吃了不少苦,如今追悔不及。哥哥把事办错,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有话就说吧!”王强一席话,把杨景说得心软了。人怕见面,树怕剥皮。给你赔礼道歉,还有什么讲的?王强是当朝兵部司马,又是当今天子御老师,五十多岁的人了,能认错就不容易。杨景一肚子气全消了,反过来还得劝他:“哥哥,你何过之有?将心比心嘛!姑爷、姑娘被杀,谁不心疼?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亏,免惹烦恼。”王强转悲为喜:“贤弟宽宏大量,真乃君子。今后,哥哥为贤弟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来,咱弟兄二人喝杯和好酒吧!”说着,忙命家人准备酒菜。杨景说:“我失陪了,改日再叙谈。”杨景站起身要走,王强死缠不放:“咱们可是磕头弟兄呀!到我家连杯水酒不喝就走,叫我扫兴。”“哥哥,我又要上殿面君,又要为老母祝寿,时间紧迫呀!”“不差这一会儿。”这时,家人已摆上杯碟匙羹,王强给杨景倒上酒:“贤弟,喝完这杯就叫你走。”杨景心里长叫了,只好端起酒来一饮而尽。酒杯刚放下,王强又倒上斗杯,杨景又喝了。此时,王强再不象刚才那副可怜样子,脸色不阴不阳,看着杨景。六郎说:“哥哥,我走了。”王强没到挡。
杨景出了厅门,到院里一见风,觉得头重脚轻。他以为空腹喝酒、身体不爽。挣扎着走了三四步,走不了啦,只觉天旋地转,眼皮发硬,心里慌乱:不好!酒里难道有毛病。想到这,一回身,只见王强站在一旁,倒背双手,一阵狞笑:“杨六郎,此时觉得如何呀!”杨景如梦初醒:上当了!只气得二目圆睁,怒发冲冠:“老贼王强,你敢害某?”说完,伸手拔剑,奔王强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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