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嫂子改嫁
作者：晓 苏
林小玉的妈一听女儿说不改嫁了，又气又恨，当时就要回她的白果村。但杨文没让她走，天已经黑了，路上又这么远，一个老太婆独自走夜路难免有危险。杨文费了好半天口舌才把亲妈留下来。但是当林小玉把晚饭端到桌上的时候，老太婆却怎么也不动筷子。杨文说，吃晚饭吧，亲妈!老太婆说，我不饿!杨文的母亲劝她吃，她还是那句话，说她不饿。后来林小玉亲自把碗和筷子递到她手里，她才免强吃了半碗饭。
亲妈吃了半碗饭就放下碗筷去了另一间屋。杨文发现亲妈一走开，母亲也没心思吃饭了。母亲匆匆扒了两口也放下了碗和筷子，忙着去了亲妈去的那间屋。她对杨文说，她得去陪陪亲妈。母亲走时把孙子也从林小玉的怀里抱走了，林小玉刚给儿子喂过奶，儿子一吃饱奶水就睡着了。
饭桌上只剩下林小玉和杨文后，林小玉突然对杨文说，我们喝点儿酒吧。杨文听了一愣，因为他知道嫂子平时是从来不沾酒的。林小玉没等杨文说话，已经顺手从窗台上拿过酒瓶，并麻利地倒出了两大杯。杨文迷惑地问，嫂子今天是怎么啦?平时你是不喝酒的呀!林小玉红着脸说，我今天高兴!她说着就端了一杯放在杨文面前。杨文没有看面前的酒，而是呆呆地看着嫂子的脸，嫂子的脸上不仅红光焕发，而且笑容可掬。他发现嫂子这天实在有些异样。杨文于是就问，嫂子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林小玉没立刻回答，而是先举杯喝了一口酒，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杨文说，因为你没有让我改嫁呀!听了嫂子这话，杨文心里有点儿糊涂了。他原以为嫂子本人是希望改嫁的，只是因为他求嫂子留下来，嫂子才决定不改嫁了。他压根儿没想到嫂子也是不希望改嫁的。杨文弄不明白，嫂子为什么会不愿意改嫁，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换了杨文是嫂子目前的处境，他一定会选择改嫁的。杨文慢慢端起酒杯，对林小玉说，嫂子，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能留在我们杨家!说完将自己的酒杯与嫂子的酒杯响亮地碰了一下。林小玉爽快地喝了一口，然后说，你不用谢我，是我自己愿意留下来的。要谢我还要谢你呢，谢谢你不同意我改嫁。当时当着我妈的面，我还生怕你同意我改嫁呢!杨文喝下一口酒，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林小玉，嫂子，我哥哥不仅人长得丑，而且又四处行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舍不得离开他?林小玉低声说，我，我并不是舍不得他!杨文说，那你是舍不得我妈吗?可她也不值得你这么陪着呀!林小玉说，我也不是舍不得你妈!杨文又问，那你就是舍不得侄儿了，不过侄儿你可以带着改嫁呀!林小玉说，我也不是舍不得儿子!杨文紧接着问，那你究竟是舍不得谁呢?林小玉没有马上回答，她先放下酒杯和筷子，用双手将自己的脸托着，两只明晃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杨文，看了许久后，她轻轻地问杨文，你说呢?你说我是舍不得谁呢?杨文这时注意到了嫂子的眼睛，他觉得嫂子的那双眼睛像是长了翅膀，正在朝他飞翔，他又感到嫂子的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正在对他倾诉着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杨文才算明白了嫂子的心思，他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跳得他浑身发颤。杨文接下来就不敢再看嫂子的那双眼睛了，他像做贼似地勾下了头。
林小玉差不多已经喝醉了，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一口喝了下去。这一杯下去，林小玉就真的醉了。杨文抬头看时，发现嫂子已经将头歪在了桌子上。他听见嫂子歪在桌子上不停地自言自语。林小玉说，杨文，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当年根本就不会嫁给你哥哥!林小玉又说，杨文，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改嫁了!
3
杨文知道嫂子喜欢自己以后，心里既感到惊喜又感到害怕，仿佛他的心变成了一根绳子，一头被惊喜揪着，一头被害怕揪着，惊喜和害怕就像两个拔河运动员，将他的心扯来扯去。说句心里话，杨文是喜欢嫂子的，打从林小玉来杨家相亲那天起，他就朦朦胧胧地喜欢上了她。有一阵子，杨文还嫉妒过他哥哥杨武呢。后来，杨文就把嫂子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他想他将来找老婆就要找嫂子这样的女人。但是，喜欢归喜欢，杨文从来没有对嫂子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因为林小玉毕竟是他哥哥杨武的老婆呀!现在，嫂子突然把她的心掏出来给杨文看了，得知自己长期暗暗喜欢的人也这么喜欢自己，杨文当然感到惊喜，然而，一想到这个人是哥哥的老婆，杨文又感到害怕了。一连好几天，杨文都不敢正面去接触嫂子，早晨起床后出门上厕所，本来要从大门出去的，但一发现嫂子正坐在大门口洗衣服，他便赶快折身从侧门出去了。中午坐在大方桌上吃饭，嫂子特意将他的碗筷摆在她对面的那一方，而他却偷偷地将碗筷移动了一个方位，移了与母亲对着。晚上睡觉前，嫂子给儿子洗澡时忘了拿毛巾，就喊杨文帮忙拿一下，杨文拿了毛巾后却不直接送到嫂子手上，而是递给母亲转交。然而，杨文又并不完全逃避嫂子。比如林小玉蹲在厨房门口面对墙壁剁猪草时，杨文便会站在大门口那里偷偷地注视她的背影，嫂子剁猪草时躬着腰，后腰那里便露出一块白肉，杨文愣愣地看着那块白肉，看得眼睛都不眨。又比如林小玉总喜欢坐在她卧室的门槛上给儿子喂奶，她轻轻掀起衣服，把那饱满的乳房露出一半在外面，每当这时候，杨文就会悄悄地走到自己卧室的窗口，将目光朝嫂子那个又鼓又白的东西投过去。还比如，林小玉每天晚上收拾好碗筷以后都要趁机把自己关在厨房里洗个澡，她习惯脱光了身子站在盆子里，然后举起半桶温水朝自己身上淋，杨文特别喜欢听嫂子淋水的声音，所以一当林小玉关上了厨房门，杨文就会马上坐到厨房门口去，将耳朵近近地贴在厨房的门上。
林小玉自从那天晚上借酒壮胆向杨文敞开心扉之后，她突然变了一个人。以前她是文静的，现在变得开朗了；以前她是含蓄的，现在变得直率了；以前她是谨慎的，现在变得大胆了。林小玉知道杨文有时候在回避她，于是就故意把他揭穿，非要杨文和她面对面不可，并且还用指责的口气说，杨文，你为什么躲我?我是一只母老虎不成?难道我会一口把你吃了?林小玉当然也知道杨文有时候在偷偷摸摸地注意自己，于是就把杨文喊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先用黑眼睛瞅他两下，接着又用嘴角讥笑他一会儿，然后认真地对杨文说，以后啊，你想干什么就大明大白好了，不要鬼鬼祟祟像强盗似的，自己的嫂子，又不是外人，想干什么就干呗，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文听了林小玉这番话，顿时脸热心跳，羞愧难当，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他红着脸对林小玉说，嫂子，我以后再不敢了。林小玉听杨文这么说，感到非常失望，她想杨文显然是把她的意思领会错了。林小玉跟杨文说这些话，目的是为了给他一些暗示，给他一些勇气，没想到杨文竟当成了一种批评，这让林小玉真有点儿哭笑不得。林小玉心想，这个杨文啊，虽然读过高中，懂得好多事情，但对男女之事却还是一窍不通啊，以后，只好更加直接地指点一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