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同曲异工 各显其妙

作者:陈 双




  《琵琶行》是白居易流传千古的名篇佳作,也是描写音乐的一朵奇葩。《琵琶行》为了写琵琶女高超的演奏技艺,先借秋风中瑟瑟作响的枫叶、荻花、冷冷的江水和江上的一轮孤月等景物,为琵琶女的出场和演奏烘托出一种冷落、凄凉、哀伤的氛围。接着写琵琶女的出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寥寥数语,一个腼腆羞涩、满怀心事的琵琶女的形象就立于读者面前了。她演奏技艺娴熟,心中充满忧伤:“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她多变的弹奏指法与她弹奏的琵琶曲一样令人心醉神迷:“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然后诗人就运用高超的写作技巧对音乐进行工笔细描:“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琵琶声响起来,听,那粗弦发出嘈嘈的声音如暴雨疾下、急雨打地,那细弦发出的切切的流音,如恋人的窃窃私语。粗弦细弦交错弹奏,声音如大珠小珠泻落玉盘清脆圆润。弦声时而如同花间黄莺的啼叫一样婉转流利,时而如同冰下流泉呜咽低泣一般冷涩不畅。渐渐地弦声愈来愈低,像泉水结冰一样又冷又涩仿佛凝结不动了一般,一切都归于沉寂,世间万物好象都静止不动了。虽然弦声断绝,但愁思绵绵,暗恨幽幽,虽“无声”却比“有声”时更加凄切哀伤,更富感染力。猛然之间,乐声又重新爆发出来,激越雄壮,像银瓶突然破裂,水浆迸溅而出,又像身披盔甲的铁骑突然冲出,刀枪齐鸣一般。乐曲终了,收起拨子,当心一划,四弦齐发,如同裂帛,戛然而止。诗人运用了一连串生动形象恰切的比喻,从音强、音高、音色、节奏、韵律等多方面来写琵琶女弹奏的音乐,使读者如见其入、如闻其声。诗人或以声喻声,或以形写声,声情并茂,大大激发了读者丰富的联想和想象,使本来抽象的音乐变得生动具体可感。诗人又将感情的抒发融注于音乐描写之中,那琵琶的弦声,有轻有重,有疏有密,有缓有急;或急切愉悦、清脆圆润,或激越雄壮,惊心动魄;或婉转流利,或阻塞低沉,仿佛是琵琶女的坎坷经历的真实写照,又仿佛是诗人不幸人生的真实再现。
  如果说白居易的《琵琶行》是为了抒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人生感慨,才把琵琶女的高超技艺及琵琶女弹奏的音乐描写得淋漓尽致,刘鹗的《明湖居听书》中写王小玉说书的目的就更单纯一些,就描写音乐和王小玉说书的高超技艺的写作技巧而言,则又有不同。为了写王小玉说书的无穷魅力,在前面的章节,作者用街上人们的议论及伙计轮流告假的谈话已经做了一些渲染烘托,但真正浓墨重彩写王小玉说书的还是《明湖居听书》这一章节。
  文章先用大量的篇幅进行侧面描写进行层层渲染烘托:一写戏园子的盛况。为了欣赏白妞说书,人们不惜提前几个小时来到戏园子,下午一点钟说书,上午不到十点钟光景,戏园子里已经坐得满满的了。二写琴师弹奏。先写他丑陋的外貌,然后写他的弹奏小调,最后写他那绝妙的轮指,引起台下不绝于耳的叫好声。三写黑妞演唱。黑妞的演唱“字字清脆,声声婉转”,“或缓或急,忽高忽低”,“转腔换调之处,百变不穷”,令人叹为观止,难怪有人误以为她就是白妞了。四写观众反应。琴师刚开始弹奏时,“人也不留神去听”,到后来全用轮指时,“台下叫好之声不绝于耳”。通过这层层烘托、反复渲染,不断蓄势,才把白妞这轮月亮托出来。白妞一出场,就以其清秀文雅的气质、精妙绝伦的演唱征服了观众。接着就开始了对白妞说书的具体描写。
  作者在写白妞演唱时并没有采用一般的写法而是另辟蹊径,采用比喻、通感等多种手法,来写白妞说书的妙处。歌声乍起,“声音初不甚大”,轻柔舒缓,听了之后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畅快,“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作者用通感的修辞手法让人感受到了这种发自内心舒服、畅快的感觉。歌声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不禁暗暗叫绝”,歌声突然高起,尖利高扬,仿佛杂技演员把钢丝抛到空中一样洒脱、利落。这是调动视觉形象去感知音乐形象。歌声节节高起。高上去已经不容易了,却还能“回环转折”,并“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愈翻愈险,愈险愈奇”,更出人意料的是,高了还能再高,如同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令人称奇不已。歌声陡然下降,却又迭宕起伏,宛转悠扬,“千回百转”,想象中如同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中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写歌声低至听不到,后“忽又扬起”时又用通感,借助视觉形象加以描述,“像放那东洋烟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精彩纷呈。作者就是这样让老残调动了触觉、视觉等器官去领略白妞演唱的妙处,以引起读者的共鸣。但作者还嫌不够,又借梦湘先生之口,由对“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不理解到觉得“三日”不够,用“三月不知肉味”之“三月”来形容更透彻,将白妞说书的余味渲染得入木三分。
  
  单位:河南煤碳技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