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秋颂》对生命永恒的感悟

作者:王锡明 吴瑞雪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济慈以自己对自然独具的感悟能力,创作了别有诗意的自然颂歌,从而“构成了英国自然主义最令人赞叹的发展阶段之一”,他的诗歌也成了“英国自然主义最美丽的花朵”。济慈惯于在自然中静观默察,感悟大自然生命纤维的律动,进而把握生命存在之真,捕捉在自然中隐藏的永恒生命之美。
  作为一位诗人,济慈对理论观念和理论思维并不感兴趣,他注重于对生活的感觉与领悟。他曾在给友人的信中说:“我要的是一种感觉而不是思维的生活!”说来也怪,在味觉、嗅觉、听觉、视觉等所有感觉功能中,“济慈在所有这一切感觉领域都有极敏锐的禀赋”。“他生来具有若干特殊的禀赋,这些禀赋结合在一起并达到充分发展的地步,就构成了感知与再现一切自然美的登峰造极的能力。”所以,济慈不接纳工业文明,这不仅使他投向自然的怀抱,还使他走向了“唯美主义”。他认为,现实是丑的,只有想象所及的艺术才是美的,“被想象视为‘美’而捕捉住的东西必定是‘真’”,美就是真理,追求艺术就是追求真理。他是一个“美的崇拜者”,他对“唯美主义”艺术追求,其实就是对人性自由的一种追求,是感性主义,自我主义的另一种表现。而作为一个“感觉主义”者,济慈对“真”与“美”的感悟与把握,更关注于人与自然的生命之真,生命之美,由此,他可以称得上“生命诗人”。然而,恰恰是这样一位热衷于捕捉生命之真和生命之美的诗人,却天不假年,在正当26岁之春华之年就夭折了。而且,就是在他短短的有生之年中,久久伴随的不治之症——肺痨,又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生命短暂的忧惧。也许,正是由于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与宝贵,他才在承受了人世的诸多痛苦的同时,又倾注于对自然之生命及生命之永恒与美的捕捉与讴歌。
  特殊的生命体验,特殊的审美观加上特殊的感觉禀赋,使济慈拥有了对自然物的特殊的美的感悟能力。于是,在他看来,美是无处无时不在的,不仅辽阔的大海,雄伟的高山,新艳的百花是美的,即使是人们平时不在意的小生物也同样是美的,那是因为其中蕴含着生命。大自然的这种生命现象是无所不在的,也是永恒的,美也就是无所不在的和永恒的。这是一种由泛神论思想延伸出来的泛生命思想。《秋颂》可谓是大地生命之交响曲。然而,人们也许不知,写作此诗时的济慈已经处在肺痨的晚期,他饱尝了疾病带来的诸多痛苦,也自知不会久留于人世了。并且,他在病痛中惊讶地发现,“人的心竟能够包藏和忍受这样多的痛苦!难道我生于人世就是为了来忍受这种痛苦的吗?”尽管有如此无奈的人生感受,但他依然保持着对生命的乐观。那是1819年深秋的一个傍晚,害怕寒冷的痨病患者济慈来到暖融融的夕阳下的田野。此刻,诗人未曾有秋风萧瑟的悲秋之凄切,而是感受到了夕阳余辉下的温暖和深秋田野的丰盈。在他眼里,金色的秋景比苍翠的春色更宜人,更富有生机、活力和生命的美。诗人先是用白描手法描绘了大自然的蓬勃生机,让人感受到的不是萧条的秋天,而是成熟的秋季,在大自然的阳光雨露下,大地结下了累累硕果。接着,诗人又用拟人手法,让秋神带着你走遍成熟的大地,让你饱览丰收的美景;分享丰收的喜悦。你看到晶莹的葡萄,透红的苹果,饱胀的葫芦,笑开的野花;成群的蜜蜂,飞舞的燕子,唱歌的红胸知更鸟。这是充满生机的秋景,是生命的交响曲。她足以同春天媲美!所以,最后诗人发出了“呵,春日的歌哪里去了?但不要想这些吧,你也有你的音乐”的感慨。《秋颂》呈现了一派繁荣丰盛的秋天的田园生活景象,寄托着诗人的美学理想:大自然永远富于诗意,“大地的诗歌从来不会死亡”。
  如果说冥冥中有永恒的彼岸乐土,尘世生命的短暂便不足以让人忧愁与痛苦。然而,济慈是一个入世的诗人,他并不相信人有灵魂并且可以进入天堂,因而,他不向彼岸寻求生命永在的天堂,而在俗世追求生命的永恒。然而他又是一个“出世”的诗人,因为现实的文明使他感到失望,只有超然于现实,超然于文明,在艺术的世界里才有真正的美与真理。所以,他以超然的姿态,以审美的眼光,在自然中寻找生命之美。于是,他歌颂自然,因为那里将是他个体生命的寄寓之所。我们在济慈的诗作里看到的是一个独立地去感受生活、自然与生命的世俗中的“人”,又是一个抵御文明污染、人性自由舒展的“人”。
  
  单位:湖北长江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