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浅析鲁迅作品的语言特色
作者:葛忠明
一、人物语言的个性化是鲁迅作品最显著的特点
语言的个性化,就是什么人说什么话,每个人说的话都符合他的身份、地位、年龄、经历、教养、气质、习惯和心理状态以及所处的特定环境,使读者观其言即知其人,闻其声便明其性。他在《集外集〈穷人〉小引》一文里说:“……写人物几乎无须描写任何外貌,只要以语气、声音,就不独将他们的思想和感情,便是面目和身体也表现着。”他的作品,无论是主要人物还是次要人物,语言都极富个性化的。例如在《社戏》中,就是通过个性化的语言,塑造了一群性格鲜明、血肉饱满的人物形象。试以双喜为例:当大人们为没有船发愁时,双喜说:“大船?八叔的航船不是回来了么?”急切的语气显示了机灵。当大人们犹豫不决时,又是他,痛痛快快解决了难题。“我写包票!船又大,迅哥儿向来不乱跑,我们又都是识水性的!”。短短的一席话,充分表现了他思考问题的敏捷周密,显示了解决问题的机智和才干。与之相呼应,孩子们安全返航,双喜在船头的大声表白,仿佛是勇士归来的凯歌。“都回来了!哪里会错。我原说过写包票的!”“都”字用得极有心计,那意思是:一个也不少,给了迅哥儿母亲以安慰。“那里会错”,从反面进一步肯定了前一句话,消除了迅哥儿母亲的疑虑。“我原说过写包票的!”照应了出发前的承诺。语气充满了欢乐和自信,调皮而幽默。特别是摘罗汉豆时,他边跳边喊:“阿阿!阿发!”急迫中口吃得把小伙伴的名字也叫不真切了。至于他提醒大家多摘了阿发家的豆,“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嬉戏玩乐中仍忘不了大人维持生计的艰难,他又是多么善良懂事啊!
除上面举的外,鲁迅笔下的闰土、祥林嫂、阿Q等人物各具特色,各呈面目,有血有肉,有活的灵魂,莫不得益于个性化的语言。
二、通过“画眼睛”、“勾灵魂”的方法塑造人物形象
鲁迅曾经说过,“要极节省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倘若画了全幅的头发,即使细得逼真,也毫无意思”。鲁迅这段话强调的是在塑造人物形象时,要紧紧抓住最能体现人物性格特征和思想发展变化的眼睛来写,从而达到以形传神,写出人物的灵魂。这种手法的运用,在鲁迅的作品中是随处可见的。例如,在《祝福》中,鲁迅描写祥林嫂的眼睛达十二次之多,通过描写眼睛的发展变化,揭示了其悲剧的性格及在封建制度压迫下的悲惨命运。祥林嫂第一次到鲁四老爷家时是“顺着眼”,说明她的善良老实,安分守已;当她第二次死了丈夫、失掉儿子后,又回到鲁四老爷家,这时她“眼角上带些泪痕,眼光也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通过她的眼泪、眼光,写出了她丧夫失子的悲哀;当祥林嫂向四婶诉说儿子阿毛被狼吃掉时,是“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通过她眼睛的神采,进一步写出她失掉儿子的痛苦;当她一次又一次地向人们倾诉自己痛苦的故事时,人们报以她的是冷酷无情的嘲笑,这时她“张着口怔怔的站着,直着眼睛看她们”,通过“直着眼睛”把祥林嫂由于受到沉重的打击,性格变得凝滞、呆板的特征准确地表现了出来;当她已向土地庙捐了一条门槛后,四婶仍然禁止她拿祭具,“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凹陷下去……是一个木偶人”。通过她“哀陷”下去的眼睛,写出她遭受打击之大。在临死之前,鲁迅进一步写道:“只有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祥林嫂在巨大的痛苦和悲哀中,已经变得麻木了、完全丧失了生命的活力。鲁迅就是这样紧紧抓住了祥林嫂的“眼睛”把祥林嫂震憾人心的悲惨命运一步步地推到了高潮,深刻地控诉了封建统治阶级的罪恶和封建礼教的反动本质,深化了作品的主题。此外,《药》里的刽子手康大叔的“眼光正象两把刀,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显示出其凶狠贪婪的性格;《故乡》中闰土的“眼睛也象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显示了其生活的艰辛等等。鲁迅正是善于运用十分洗炼的笔墨通过一双眼睛的传神描写,勾勒出人物的性格、身份和命运。
三、语言生动泼辣、含蓄、幽默、极其讽刺力
鲁迅说:“我自己也知道,在中国,我的笔要算是较为尖刻。”鲁迅的作品,不论是小说也好,还是散文也好,尤其是后期的杂文非常善于选择富有表现力的词语,通过灵活多变的句式准确传神地状写客观事物的特征,鲜明有力地揭示客观事物的底蕴。语言或洗练、清新、幽默,或生动泼辣、含蓄、幽默,极富感情色彩,渗透着作者的强烈爱憎。例如《阿Q正传》在叙述了未庄盘辫的始末后,有一段精彩的议论,作者将“暮秋”、“秋行夏令”、“英断”等类陈词和“不算什么稀奇事”的口语掺杂一起,有意造成一种不协调的语气和错落有致的句式,字里行间,充溢了嘲讽。“万分的英断”、“无关于改革”,大词小用,寓庄于谐,貌似褒奖,实则饱含讽刺。
鲁迅是个伟大的作家,其作品的艺术成就是多方面的。学生在学习鲁迅作品时,首先碰到的是语言的障碍问题。因此在教学中,我们应该重视对鲁迅作品的语言研究。只有在深刻理解鲁迅作品语言的基础上,才能深刻理解鲁迅作品博大精深的思想内容。
单位:甘肃敦煌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