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杜十娘悲剧形象探讨
作者：黄海英
杜十娘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女人。
她天生丽质。“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唇似樱桃，何减自家樊素。”“果是国色天香”(文中孙富语)。
她才艺超群。在偕同李甲归乡的途中，一曲“状元执盏与婵娟”，唱得“声飞霄汉云皆驻，响入深泉鱼出游”。她被誉为“曲中第一名姬”(文中柳遇春语)，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
除了色与艺，更难得的是她有一清醒、聪慧的头脑。“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对于自己不幸的出身，任人欺辱的处境，她有很清醒的认识。她深知自己不过是富家子弟争欢取乐的玩物，一切的甜言蜜语，曲意逢迎不过是逢场作戏，因此久有从良之志。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积极努力地作着准备，骗过“贪财无义”的鸨儿的锐利的眼睛，私下积蓄了难以计价的财富，来作为自己将来从良的资本。
比较起唐代文豪白居易笔下的那位同样是身处风尘，色艺双全的琵琶女，杜十娘的品行、智慧更让我们欣赏。琵琶女对自己的色与艺，津津乐道，“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更对自己年少时纨绔子弟竞相争逐的繁华生活恋恋不舍，“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甚至于梦中都是“少小时欢乐事”，“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栏干”。可以说琵琶女是一个迷恋红尘，遭人摧残而不自知的尚未觉醒的女性形象，而杜十娘却是一个不甘沉沦，积极勇敢地追求幸福的聪明女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冰雪聪明，一个积极追求幸福的美丽女人却最终落得个纵身投江的悲惨命运，原因何在?
除了社会的因素，杜十娘自己也犯了几个错误，面对爱情，这个冰雪聪明的女人犯傻了。一是傻在错寄终身。在选择从良的对象上，她错选了李甲。她并不是不清楚李甲的身份的含义。一个堂堂的“位居一方”的苏州布政，会接受一个烟花女子作为自己的儿媳吗?对于这一道难以逾越的地位之沟，杜十娘还认识不足。她过于乐观地设想了自己的未来，试图以自己的真诚和丰厚的嫁妆来填补地位出身的鸿沟，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二是傻在认人不清。在她眼里，李甲是一位“忠厚志诚”的公子，是一位可以寄托终身的理想伴侣。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这种说法在杜十娘身上再次得到了验证。在爱情的漩涡里，阅人无数的杜十娘彻底变成了一个睁眼瞎。她对李甲身上的弱点视而不见，她错把李甲的懦弱无能当作了“忠厚”，把他在教坊司院内的一掷千金当作了“志诚”，把李甲廉价的眼泪当成是真情。殊不知，在骨子里，李甲和那些流连于勾栏妓院里的纨绔子弟并无二致。他之所以不肯听从老爷的安排回老家，只是因为“迷恋十娘颜色”，才“终日延挨”。李甲的纨绔子弟本色，在他与孙富交谈中更是暴露无疑：“二人赏雪饮酒，先说些斯文中套话，渐渐引入花柳之事。二人‘志同道合’，说得入港，一发成相知了。”对于这一点，杜十娘是至死也没有认识清楚，投江时她痛骂孙富“巧为谗说，破入姻缘”，控拆李甲“相信不深，惑于浮议”，李甲在她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受了坏人教唆的好男人罢了。
三是傻在隐藏百宝箱的真相。既然与李甲爱得那么深沉，为什么不能坦诚相见，而要暗用心机?她不清楚，再深刻的爱情，也是容不得人为地考验的。是杜十娘自己，把面包还是爱情这一个二难的选择摆在了毫无主见的李甲面前。这种考验，也注定不是懦弱无能的李甲承受得了的，后来悲剧的产生便是理所当然。
四是傻在她的过分追求完美。如果她再宽容一点，肯接受犯过错的李甲重新回到自己身边，那么对她自己，对李甲，都是一种解脱，一种救赎。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可是，杜十娘这个聪明的傻女人，已经彻底被爱情的挫折击垮了。她彻底地迷失了自己，以致最终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可悲可叹，可歌哥泣的杜十娘，这个聪明的傻女人，从此香消玉殒，留给后人的是无尽的感慨、遗憾和思索。
单位：武汉市新洲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