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究竟该怎样“请教”

作者：冯文贺

　　2006年11月9日，香港中文大学陈煊之博士在华中师范大学作学术报告。报告完毕后，陈博士让同学们提问题。有位同学说：“我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想请教一下陈教授……”大家听了都笑了。陈教授过一会儿也善意地说：“这似乎有点讽刺的意味啊。”当然双方都毫无恶意，大家都明白彼此的真实意图。一会儿又有一位同学说道：“我有两个很深奥的问题……”大家听了又都笑了。一会儿陈教授微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一定是有自己深奥独到的看法了。”这一切都是在很融洽的氛围中进行的。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得体，也没有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只是增添了一些幽默的气氛。
　　那么，为什么向人请教“简单问题”和“深奥问题”都会带来笑呢?
　　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可以发现虽然“简单”和“复杂”处在同样的位置，有同样的句法功能，但它们却有不同的语义指向。说“简单问题”时“简单”指向听话方，有“这问题很简单，我想考你一下，你回答不上来，你就是白痴、笨蛋”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在贬低对方。而这与“请教对方”的语境是不符的，这种不协调带来了笑。但是，说“深奥问题”时，情况却不一样，“深奥”的语义指向说话者，含有“我是一个很深奥的人，有思想的人，我对这个问题思考得很深刻”之类抬高自己的意思。而这种意思是与自己的请教者身份不相称的，所以也难免带来笑了。
　　那么，究竟该怎样“请教”问题呢?这个“请教问题的话”该怎么说呢?
　　最简洁的方法是，不用“简单”或“深奥”修饰“问题”，直接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便可以了。
　　较谦虚一点的说法是：“有个简单的问题，但我还是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您。”这里用了“简单”，但由于有后续的“我还是不太明白”作补充，所以语义指向在提问者一方，不会偏离意图。
　　较褒扬对方的说法是“您讲得很深奥，有个问题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想请教一下您。”这里用了“深奥”，但由于“深奥”作“讲”的补语，语义指向了被请教者一方，褒扬对方的意思就十足了。
　　语言交际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褒扬对方，贬抑自己，这不叫自卑，这是智慧，更是胸怀!
　　当然，交际中更要重视整体氛围、心绪的营造。只有这样，贬抑原则才能真正起到作用，否则，交际双方只能心照不宣，假惺惺耍嘴皮子了!
　　
　　冯文贺，华中师范大学语言学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