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李白乐舞诗和乐舞批评
作者:陈雪飞
李白诗歌中关于乐舞内容的描写是从宫廷女乐入手的,乐女是我国古代一类特殊的群体。李白由于做过一段时间的翰林供奉,因而自然有较多的时间和机会接触和目睹这类深宫中的女性。据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尽管历来说其写作目的大部分是喻比,然而李白这类女性的诗作在客观上具有一定的写实性,对于诗中所论述,我们又可粗略地把她们分成两类:一类是铺写宫中妃子们奢侈生活之作;另一类是写宫妃嫔娥们欢笑背后的眼泪——揭露宫中悲苦生活的宫词。第一类的诗作多是李白的应制之作。史载李白初入翰林院,深受玄宗喜欢,他自己也踌躇满志,写了数量不少反映宫中玄宗与杨贵妃等后妃们乐舞逍遥的生活之作,如《春日行》中有:“因出天池泛蓬东瀛,楼船蹙沓波浪惊。三千双娥献歌笑,挝钟考鼓宫殿倾”极写宫苑欢歌之盛;而《阳春歌》则写杨贵妃:“披香殿前花始红,流芳发色绣户中。”其身姿穿戴可见一斑。史也载杨贵妃“资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足见杨氏之风采。李白奉诏而作的《宫中行乐词》八首,更是以其天才对以唐玄宗和杨贵妃为主角的乐舞逍遥的糜烂生活作了如实的描绘和铺叙。且看“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玉楼巢翡翠,珠殿锁鸳鸯”;“宫中谁第一?飞燕在昭阳”;“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君王多乐事,何必向日中”“笑出花间语,娇来烛下歌”等等。作为当时生活的实际反映,从中我们可以窥见正处封建社会上升时期的唐帝国,其宫中生活习俗是何等面貌。而以杨贵妃为核心的宫妃奢侈之风更令时人咂舌。
李白不仅以其才情健笔书写了宫中的骄奢淫逸的享乐生活,而且也以其独特的视角描绘了宫中女乐的悲惨命运。因为宫庭虽高九重但也不尽是欢乐,相对大多数宫中女性而言,天堂的附近便是地狱了。李白就曾在《宫中行乐词》中写到“宫中争无日,池草暗生春”。白居易也有“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的揭露,可宫妃们的哀怨忧伤又有几人知晓?可见宫中生活在表面上可谓香气阵阵,鼓乐声声,歌儿舞女尽情享欢。然而在此表面承平之下却掩藏着不尽的危机和悲哀。宫女妃子们之间有时为了争宠献媚,不免相互勾心斗角甚至残杀,缺乏机智和才干者往往陷入失宠或失势的境地;尤其是颜容老去、青春不再的宫妃们,更是“颜色如花命如叶”。以浪漫和理想主义为称的李白也有此类专门吟咏失宠宫人的凄凉处境和悲哀命运之作,如《长信宫》《长门怨》等。这些可怜的宫女生活的处所由于缺少人迹,处境显出冷漠。夜间是“金屋无人荧火流”,“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白天即是“黄金四屋起秋尘”。长门宫里的人唯有与荧火为伍,与月光相伴,可谓虽生犹死,孤寂幽冷。而这种生活并非哪一个或哪几个宫女所有的,绝大多数的宫女一进深宫便难逃脱这种命运。
既然宫中生活如此不幸,自然女乐之怨便多了起来。李白的《怨歌行》也可佐证:“十五入汉宫,花颜笑春红。君王选玉色,侍寝金屏中。荐枕娇夕月,卷衣恋春风。宁知赵飞燕,夺宠恨无穷。沉忧能伤人,绿鬓成霜蓬。一朝不得意,世事徒为空。肃鸟换美酒,舞衣罢雕龙。寒苦不忍言,为君奏丝桐。肠断弦亦绝,悲心夜忡忡。”虽然后人析其是暗喻有志不赏的郁闷之作,然字面上却客观地描绘了宫妃遭弃的悲惨命运。宫怨题材开拓之作可谓是李白的《妾薄命》。他不仅写出了宫女的哀伤:“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踩”,“雨落不上天,水覆重难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而且还揭露了薄命的根本原因——“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被抛弃的命运自然接踵而至——乐女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命运!
乐舞审美中的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的递进关系,就构成了整个唐朝乐舞艺术整体风格的嬗变轨迹。李白是以浪漫主义诗人享誉中国古代文坛的,但在其浪漫文笔之中却客观地为我们展现出了盛唐时期宫中乐女乐舞生活及命运的某些方面,而宫女们的悲惨生活状况到中唐诗人那里便有更多的体现。唐朝乐舞艺术的文化胸襟是虚怀若谷的,唐人毫无顾忌地虚心学习所有的外来艺术形式,在此基础上勇于创造新的乐舞艺术形式与品种。与此同时,还以“文化中国”的博大气势,往周边国家输出自己的乐舞艺术文化。因为,强大的国势必然孕育出强势的文化,强势的文化也必然会伴随着强大的国势往四面八方辐射。唐朝的乐舞艺术伴随着强势的文化体系源源不断地输往亚洲各国。唐朝乐舞对周边各国的乐舞艺术的发展与变化,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作用。当时的日本、印度、朝鲜等国家曾经大量地学习了唐朝的乐舞艺术。在日本的雅乐舞蹈中,至今还保留了大量的“唐乐”。
陈雪飞,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学硕士,现居浙江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