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从木兰形象的解读说开去
作者：孙 丽
生1：我认为木兰很孝顺。你看她为了年老的父亲，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从军。
生2：我认为木兰是个女英雄。战争是那么可怕，她一个女孩子竟然敢去，而且屡立战功，还得到了天子的嘉奖。她也很聪明，十年战争生活竟然没有暴露女性身份。
生3：木兰不留恋富贵，而是珍爱平常人的生活。可见她勇敢杀敌只是为了保卫国家，品德十分高尚。
生4：木兰也很勤劳。你看课文开篇就描写她忙于织布，可见她不仅孝顺，而且很勤劳。
此时，我感觉到学生对于木兰形象的理解还有些粗浅，只是根据课文的叙事来总结人物的性格特征，对木兰这一任务的解读也只是记住了诸如"聪明"、"勇敢"、"孝顺"等几个概念化的词语。教师该如何引导学生将他们对人物干瘪粗糙的理解转化为丰满细致的解读呢？我补充了下面的问题，希望学生对人物形象的解读能再深入一些。
师：木兰的确有许多美好的品质。我想问的是：木兰她渴望成为英雄吗？
生1：她愿意，谁到战场上不想杀敌立功成为英雄呢？
生2：她不愿意，她根本不想从军，是父亲年迈，她无奈才从军的。可既然从了军，她就得想尽可能多地杀敌为国家作贡献。
生3：木兰可能很矛盾，从她立功不愿意受封匆忙赶回家，可见她更爱自己的亲人，而不是名利。
师：木兰怀着矛盾的心情远离了家乡，奔赴战场。课文明明写的是代父从军的女英雄，可还要用那么多笔墨描写木兰回家后的梳妆打扮，这不是舍本求末吗？
生4（有些犹豫）：我感觉作者故意淡化战争，甚至可以说作者是仇恨战争的。正是因为战争，木兰才被剥夺了做女人穿衣打扮的权利，才不得不在十年征战中竭力掩盖自己女性的身份。归来后的梳妆打扮正是对战争摧残人性的控诉！
（不少同学表示赞同）
生5：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也正因为如此，作者才没有明确写出木兰如何在战场上表现得多么勇敢。只是用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句子概括了战争生活，我认为作者的本意就是要赞美和平生活以及在和平生活中真实身份的木兰。
生6：我认为木兰在战场上的勇敢表现让人几乎忘了她的女性身份，详细地写她的梳妆打扮应该还是真实地体现其性别特征，也再次告诉读者：这个战场上的英雄也和平凡的女子一样爱美。
师：也就是说，对英雄的木兰形象给予了还原，增强了人物的真实感。
生7：我认为作者是想给我们刻画一个美丽的女英雄形象。读到这里我总会想到一个美丽温柔的古代女人愉快地梳妆打扮的轮廓。
生8：我认为作者这样写还可以是为了突出戏剧化效果。你看木兰梳妆打扮好之后马上就“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多有趣呀！
师：“火伴”的“惊忙”可见木兰的梳妆打扮颇有成效。你能以木兰的伙伴的口吻，说说战场上的木兰和梳妆后的木兰带给人们不同的感受吗？
……
师：聪明、勇敢、勤劳、孝顺、不慕富贵的女英雄木兰，无疑是不平凡的。但她的梳妆打扮也让我们看到了其作为女性真实平凡的一面。正是因为这种不平凡中凸现的平凡，作品的人物形象才更加丰满而圆润，从而成为不朽的经典文学形象。
应该说以上的教学片段是值得思考的。我主要从文本的细读角度谈一些自己的看法，具体一点说就是对文本人物形象的细腻化的解读。我认为有以下两点值得我们探讨。
第一，为什么要提出对文本人物的细腻化解读。
目前的语文教学，对于人物的解读陷入了一个新的误区，简单地说来就是一个“套路化”的误区。这个套路化的误区所涉及的关键词为“聪明”、“勇敢”、“智慧”、“自尊”、“阴险”、“狡诈”等等。并非不可以用这些词去概括文学作品的人物形象，存在的问题是：我们把这些词语采用标签式的手法张贴在人物的身上，学生对人物的感知是生硬的、干瘪的，我们将人物丰满的汁水榨干，留下的是空洞的躯壳。
我们的教学对文学作品人物形象的解读常用的套路是：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形象呢？学生依据课文的情节回答：这是一个如何如何的形象。结果是：韩麦尔爱国、岳飞也爱国，木兰当然是爱国的典型。可是他们英雄的内涵区别在哪儿呢？仅仅是人物英雄事迹的不同罢了，如果剥离了故事情节，人物所展现的个性魅力又何在呢？每一个人物形象都有不可替代的具体性和丰富性，我们每个人在阅读作品时，也都有独特的、细微的甚至是无法重复的体验和感受，而目前的语文教学中存在的"套路化"的误区，必然是对这些内容的缩减、忽略甚至是忽视，必然导致学生心目中人物形象的概念化和泛化。
第二，如何对文学作品的人物作细腻化的解读。
木兰作为文学经典形象，孙绍振先生对其采取了“还原法”进行了深入细致地分析，他认为可以从“英雄这一词语进行还原，就是把”英雄“原来的观念作为背景来探讨文本中英雄的内涵。最终认为木兰是”没有英雄感的平民英雄，是英雄和非英雄的统一”。而究竟如何还原呢？孙先生提出了“关键词还原和分析”，此不再赘述。而我想提出的是以下的两种方法。
1、矛盾还原法。即将人物置身于矛盾的处境当中，在两难的处境当中凸现人物的个性美。在上面的教学片断中，我就是将木兰置身于“她渴望成为英雄吗”这一矛盾的话题之中，让学生走进一个平凡女性的内心世界，还原其作为平民女子的无奈。
2、比较法还原。即将人物处于典型和非典型的情形进行比较，从比较中凸现人物形象的魅力。如本案例中比较了战争状态与和平生活下木兰形象的差异，来突现人物作为女性“英雄”的特殊性，从而增加了人物的真实性，还原其女性美的一面。
总之，对文学作品人物形象的解读首先要求教师认真研读文本，剔除蒙蔽人物真实性的外衣，透过“木兰”的“梳妆”来还原人物的真实面貌。
孙丽，教师，现居江苏如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