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荷塘月色》说课稿

作者:左松良




  《荷塘月色》(以下简称《荷》)一文,结构缜密,语言清新典雅,贮满浓浓的诗意,是一篇典范的诗化散文,无数文人、学子,如蜜蜂采蜜般徜徉其间,吮取其艺术精华。探究的学术论文,精到的教案、教例屡见各类教学杂志。教学该文,在如此繁丰的资料面前,倒有点“满园拣瓜,拣得眼花”了。但每次教学该文,我都认真参阅资料,反复揣摩课文,久之,竟有一点新的体会,今趁说课之机敬献同仁,哪怕有所疏漏甚至不成熟,亦可作总结提高之用。
  刘熙载在《艺概·文概》里说:“揭全文之旨,或在篇首,或在篇中,或在篇末。在篇首则后必顾之,在篇末则前必注之,在篇中则前注之,后顾之。顾注,抑或所谓文眼者也。”
  《荷》文开篇伊始就直抒胸臆:“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陆机《文赋》)这起首句是作家艺术构思的焦点,是全篇的感情基调所在,亦即作家精心设计的“文眼”。
  全文主旨在篇首,“则后必顾之”,我认为“后必顾之”的最好把手是第三自然段,而抓住“另一世界”这一词语作为教学的切入点就可以把“顾之”的全部内容串联起来,从而自然圆合、左右逢源、进退自如。
  首先这“另一世界”显然是因“这一世界”而起,追根溯源就可探知“另一世界”的内涵了。那末,“这一世界”应包含哪些内容呢?
  其一,《荷》文写于一九二七年七月,正是朱自清先生思想苦闷低沉的时期,“五四”运动之后,由于白色恐怖,原来曾参加新文化运动的知识阶层发生分化,有的成了勇敢前进的斗士,有的却滚到了敌人一边;有的因攀附而高升,有的落荒而逃避。朱自清不满黑暗的现实,又没有勇气投入斗争,他想沉静下去,又不甘落伍,于是只有彷徨四顾了。一个“心里颇不宁静”的人,一个生活在不自由世界里的人,想求得片刻的“自由”,暂时的解脱就是自然的了。而这一心态在当时的知识分子阶层很有代表性,鲁迅先生不是也“荷戟独彷徨”过吗?不是“抄古碑”沉入“故纸堆”中去的吗?
  其二,第一自然段中“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特别写“孩子们”,是因为孩子在晚上特别活跃,“丢手绢”,“捉迷藏”玩得高兴需大人再三呼唤,才回家睡觉。这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妻“迷迷糊糊哼着眠歌”,再也没有白天俗务的烦劳,于是“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其三,小煤屑路,“曲折”而“幽僻”,树“蓊蓊郁郁”、“阴森森”、“有些怕人”,正适于独处。月光是“淡淡的”,朦朦胧胧的,景物似真亦幻,正适于宣泄烦愁的需要,这有点凄美的景色已打上了作家主观的印记。
  特定的背景,特定的心境,需要特定的环境。这特定的环境就是荷塘,而且夜游荷塘的条件已然具备,“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可见作者急切、喜悦的心情。
  从烦恼、郁闷不自由的“这一世界”而进入“另一世界”,这景色一定具有使作者忘情的无穷魅力的了,于是作者浓墨重彩描写荷塘,集中的段落为四、五两自然段。第四自然段侧重写月色下的荷塘,第五自然段侧重写荷塘上的月色。
  这“另一世界”的第一乐章写荷叶、荷花、荷香、荷波。先描绘荷叶、荷花静态的美。叶子“像亭亭舞女的裙”,这是以动写静,比喻荷叶的绰约的风姿。接着以拟人的手法描绘荷花“有袅娜地开着的”,那是体态轻盈,摇曳多姿盛开的荷花;“有羞涩的打着朵儿的”,则传神地形容荷花欲开未开,宛然是娇怯含羞的少女的动人的美姿,作者运用博喻:“明珠”侧重写花朵晶莹可掬的闪亮,“星星”,侧重写花朵忽明忽暗的闪光;“刚出浴的美人”,侧重写荷花一尘不染、纯洁丽质。作者还用了通感的手法把嗅觉感受的香味幽微,时有时无的情状,通过听觉感受时断时续,隐约飘渺的歌声加以沟通与联想,真是惟妙惟肖,余味无穷。作者又观察、捕捉微风掠过荷叶与荷花“霎时”、“闪电般”的“颤动”,这样的细致的变化,极富神韵,这些又是碧波荡漾的荷塘的情致和风韵的动态描写了。
  这“另一世界”的第二乐章写荷塘的月色。先抓住月色的动态用“流水”比喻月光的特色。用“泻”这个动词来描写月光自上而下,均匀而灵动。荷叶和荷花像“青雾浮起”,像“牛乳中洗过”,像“笼着轻纱的梦”,则表月色的朦胧、洁白、柔和、轻盈。在特定条件下“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只有这样,才有树的“黑影”和“倩影”,才有光影和谐,似真非真,似幻非幻,似真亦幻,亦幻亦真的和谐,才“恰是到了好处”。在这样的“另一个世界”作者忘却了现实中不自由的自我,排遣了心中的不宁静,悠悠然陶醉于人间仙境之中,天人融合,物我两忘。
  第六自然段是写荷塘周围的环境之美。抒写角度多变,一会由上而下,一会由下而上;一会由近到远,一会由远而近,烟雾朦胧,远山隐约,灯光点点,树林蓊郁,月夜静穆,别有韵味。但第六自然段应该是过渡段,因为作者写到了“树上的蝉声”和“水里的蛙声”,作者说:“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作家这么写从手法上讲是以动衬静,因为“蝉噪林愈静,蛙鸣塘更幽”嘛,而其实际是在说在这“另一世界”里享受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并为之而忘情,而陶醉,只是对现实的暂时的摆脱而已。所以在听到了“蝉声”与“蛙声”,便立即从“另一世界”回到了“这一世界”,于是失望和空虚便依然如影随形地纠缠着自己。月下独游并不能,也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苦闷,不可能抛却那“不宁静”的心,因而羡慕蝉与蛙那样的自由自在了。至此,作家的主观色彩愈加显豁。
  综上所述,作家虽为荷塘之静谧恬美而陶醉,但脱不了现实的影子,所以喜悦、欢愉之情只能是淡淡的。对回到现实,怅然若失的心绪,这写得委婉而含蓄,曲折而深沉,因而忧愁亦是淡淡的。这应该是对“这一世界”到“另一世界”这条感情线索的最好的诠释。
  
  左松良,江苏建湖县第二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