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浅说《荷花淀》的散文美
作者：刘建华
一、作品题材的选择，注重反映人民的平常生活。作家不去着力描写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叱咤风云的英雄人
物和离奇紧张的故事情节，而是把时代的风云变幻和人物的命运结合起来，选择平凡的生活小事来展现白洋淀人民的成长历程，揭示他们的人情美和灵魂美。小说的选材体现了散文“形散”的特点，按照时间顺序，从水生夫妇月夜话别开始，写了妇女们马庄寻夫不遇、湖上遇敌和战斗结束后与亲人相聚的欢乐场面。作品正是通过这些“儿女情”、“家务事”,为读者勾画了一幅幅亲切的生活图画，生动地再现了新天地里农村妇女的崭新面貌和乐观情怀。通过对她们的英姿和心灵的描写，表明她们是勤劳贤淑和勇敢坚毅的统一体。她们的成长，说明了“半边天”的力量，从而使小说具有独特的散文魅力。
二、环境描写充满着散文的神韵和魅力。无论写自然风光、日常生活，还是写战斗场面，都借用抒情散文的笔调，把描写的对象写得很有特色，自然地流露出了一种水乡特有的诗情画意。小说的开头就是一幅优美的图画：
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湿润润的，正好编席。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
这一段不仅写了编席的时间、地点和环境，更写出了编席女人的勤劳。“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展示了女人的心灵手巧，流露出了愉快和幸福。再如编席时，水生嫂“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的形象，令人想到白雪公主和芙蓉仙子，然而她却是一位普通的劳动妇女。“洁白”的“雪地”和“云彩”，在薄雾、清风、荷叶的烘托下，恰似一幅洋溢着水乡情的丹青画，让人闻到水墨的清香，感到赏心悦目。另外，小说中对白洋淀荷叶如盖、荷花盛开等景物的描绘，都体现了散文的特征。特别是把“荷花箭”比成“监视白洋淀的哨兵”，更是用了散文中的象征手法。
三、在情节中蕴藏着浓浓的情感。作家在作品中不注重情节的连贯和完整，不讲究背景的开阔与宏大，却注重细节描写，在较短的时间和较小的空间中蕴藏着丰富的情感。小说在整体上表现的是情节的淡化，着眼于人物最主要最特殊的部分，而把一般的情节叙述推到背景中一笔带过。如夫妻话别时，水生嫂听到丈夫“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之后的描写：
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想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
这个细节，含蓄地表现了水生嫂的复杂心态。“手指震动”、“吮”等动作就表现出了夫妻情深和家国之爱。再如马庄寻夫未遇时，“几个女人有点失望，也有些伤心，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找不到“骂”的对象，就把菱角捞上来出气，但又嫌它“很嫩很小”，“顺手又丢到水里去”，而菱角不通人性，照样“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简单的几句，既是描写动作，又是妇女们复杂情感的自然流露，更是一种无声的议论。
四、小说语言具有浓郁的散文美。不论是叙事写景，还是描写人物的行为对话，都用经过加工的口语，体现出一种朴实美，追求一种凝练、隽永、自然的语言风格，使小说的语言通俗典雅，似淡实浓，洋溢着浓郁的诗意。在小说中，有不少写人的语言就体现了这种风格。如水生嫂听到丈夫是第一个报名后说“你总是很积极的”、“我不拦你”、“鼻子里有些酸”、“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这些话语如汩汩山泉，清新流畅，朴素无华，既写出了夫妻间的眷恋之情，又揭示了水生嫂的美好心灵。又如水生嫂的两个“嗯”字，言简意赅，含蓄深沉，体现了她难以言状的感情涟漪，更是水生嫂如水一般性格的真实写照。这些语言具有浓浓的人情味和崇高壮丽的人性美。再如“女人们到底有些藕断丝连”一句，用一个极平常的成语“藕断丝连”，来形容荷花淀身边女人的情感，翻出了无穷的新意。特别是探夫时各人所说的“托辞”，虽然都是平常的口头语，却表现了人物鲜明的个性。有的性格稳重，语言显得含蓄；有的性格开朗，语言显得直露；有的性格泼辣，语言显得干脆；有的性格文静，语言显得委婉。这些饶有风趣的对话准确而传神地写出了女人们想去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得以天真的谎言作理由来表达对丈夫那一片“藕断丝连”的痴情。
总的说来，这篇小说以富有感情的笔触，展现了人物和生活的美，揭示了劳动和战斗的诗意。全篇情景交融，意境优美，语言朴实无华，真实自然，风格清新隽永，具有鲜明的散文美感。
刘建华，教师，现居四川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