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比拟与借代辞格的认知分析

作者:管志斌




  一、比拟
  
  根据想象和感情的需要,故意把物当作人或把人当作物写,或把甲物当作乙物来写,或把抽象的概念当作人或物来描绘,我们管这样的辞格叫做比拟。比如:
  ①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朱自清《春》)
  (一)拟人
  比拟辞格分为拟人和拟物两大类。其中拟人又分两种情况:一是把无生命的物体拟人化;二是把非人生物拟人化。这两种情况中,人作为源域,无生命的物体、非人生物和抽象概念则作为对象域[1]。源域中人的种种动作、情状、感觉,形象化地投射到对象域上,使目标域映现源域的特征,同时表现出对象域本身不可能具备而源域具备的一些情态特征和功能。于是无生命的物体和非人生物就能像人一样,发出只有人才能发出的动作,做出只有人才能做出的表情,感受只有人才能感受的心情。比如:
  ②那晚月儿已瘦削了两三分。她晚妆才罢,盈盈的上了柳梢头。(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此句是把无生命的物体拟人化。月亮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不能用瘦削来形容,更不可能梳妆打扮,这些都是人才能有的情状和动作。在这里,人是源域,月是对象域,人的相关动作“晚妆才罢”和情状“瘦削”、“盈盈”投射到对象域月亮之上,使得月亮好像人一样变瘦了,并且梳妆打扮好了之后优雅地升上了天空。
  ③不知什么时候,瓜藤已潜游我家门前的路上,过不了多久,两三个南瓜居然憨憨呆呆地拦路把守,要收缴买路钱的样子,使我出入的时候得东躲西闪三步两跳。(韩少功《空院残月》)
  此句是把非人生物拟人化。瓜藤自身不可能潜游人家的路上,南瓜也不会拦路把守收缴买路钱,还憨憨呆呆的样子。这些都是人的动作,人的样子。在这里,人是源域,瓜藤和南瓜是对象域,源域中人的样子和动作投射到对象域上,使瓜藤和南瓜表现得好像人一样了,显得活灵活现,生动活泼。
  (二)拟物
  拟物也分三种情况:一是把人当作物写;二是把甲物当作乙物写;三是把抽象概念当作物写。这里,我们同样可以用源域和对象域来加以说明。不过拟物中的源域则为“物”,而对象域却是“人、另一物和抽象概念”。拟物就是将源域“物”的相关特性投射到对象域上,使对象域映现源域的特征。比如:
  ④临时伙房设在草地上,几口行军锅成一字形排列着,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热气腾腾。(刘坚《草地晚餐》)
  此句是把甲物当作乙物来写。这里是把火苗比拟成一种有舌头可以做出舔噬动作的动物,这种动物就是源域,火苗是对象域。源域中“可以做出舔噬动作”这个特性投射到了对象域“火苗”之上,而“火苗”正好映现此种动物所具动作的特性。
  ⑤现在全县莲塘的生产大发展,莲农们精心培植,把绵绵情意栽种在每一口莲塘里。(何为《山城莲塘》
  此句是将抽象概念当作物来写。“绵绵情意”是抽象的东西,不可能栽种在莲塘里。这里,某种可以栽种的植物(根据上文即是莲花)是源域,它“能够栽种”的特性投射到对象域“绵绵情意”之上,显得切合形象生动。
  
  二、借代
  
  借代指不直说某人或某事物的名称,借用同它密切相关的名称去代替,借代重在事物的相关性,也就是利用客观事物之间的种种关系巧妙地形成一种语言上的艺术换名。这样的换名可以引人联想,使表达收到形象突出,特点鲜明,具体生动的效果。以往的修辞书籍中借代一般分为“特征、标志代本体”、“专名代泛称”、“具体代抽象”、“部分代整体”等类型,实际上这些都与认知因素相关,是使用转喻和认知框架的结果。转喻(metonym)是认知语言学中一个重要的概念,指的是两个相关认知范畴(属于同一认知模型)之间的过渡(渐变)。[2]
  认知框架强调相关性,这与借代的注重相关性不谋而合,因此我们就运用认知框架来分析借代辞格。借代的要件是本体和借体,本体与借体必须要处在同一认知框架内才可以形成借代,说出显著度高的借体,就可以通过它们的相关性激活本体。通常情况下,整体比部分显著(因为大比小显著),容器比内容显著(因为可见的比不可见的显著),有生命的比无生命的显著(因为会动的比不会动的显著),距离近的比远的显著等。主要用以解释借代辞格的认知框架有“领有物-领有者”、“所在地-机构或人”、“部分-整体”、“品牌或产地-产品”、“专名-泛称”等。比如:
  ⑥中南海一声令下,全国人民大炼钢。(《人民日报》)
  上例中“中南海”是中国党中央领导者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中南海”和党中央的领导同处于“所在地-机构或人”认知框架中,而领导人是有任期的,几年一换,“中南海”却始终是党中央的办公地点,因此“中南海”显著度高于领导人,说出借体“中南海”,人们自然都会想到党中央领导人。
  ⑦昨天我在电脑城买了台联想。
  上例是用品牌代产品,“联想”和联想电脑处于“品牌-产品”认知框架中,说出借体“联想”,自然会激活本体联想电脑。
  
  参考文献:
  [1]“源域”、“对象域”引自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73页。
  [2]引自陆俭明、沈阳《汉语和汉语研究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357页。
  
  管志斌,男,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语言学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