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9年第1期
“王变乎色”之“色”辨
作者:杨小龙
历来都认为齐王是因“惭其好之不正”而变“羞愧”之色(朱熹《孟子集注》)。这种观点自从朱熹提出后,便成了大家一致认同的观点,成了各种参考资料的范本观点。但我认为这种观点值得商榷。齐王因“惭其好之不正”而变“羞愧”之色,固然不错,确实是其变色原因之一、也是其变后脸色一种,但只要我们再稍作深入思考,就会发现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传统观点在此不想赘述,下面想就本人的思考谈几点自己的新认识。
我认为齐王变色不仅变为“羞愧”之色,还有“尴尬”之色,还有“不高兴”之色,更有“阴沉”之色、“愠怒”之色。就“羞愧”之色、“尴尬”之色来说,都因但也并非仅因“惭其好之不正”,也有可能因“惭其好乐而未理或未理好国政”,甚至有可能因“惭其好乐独乐而未与民同乐”等等。大家都知道,齐王是个一心想成就一番伟业的国君(据史料记载,他即位后对内勤于修治,对外合纵睦邻。公元前314年,燕国发生内乱,他乘机发兵干涉。只50天就攻占了燕国都城蓟——今北京市,几乎灭亡了燕国),面对孟子的诘问,齐王应该会顿然悔悟,深思自己的行为。一个国君直言不讳随便对别人(庄暴)说自己“好乐”,而且是“不好先王之乐,只好世俗之乐”,即不喜欢上古君王创作的起教化作用的音乐而是喜欢时下的流行音乐,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检点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沉迷声乐之中了,是不是因为“好乐”而荒芜了国政等等,想到这些,齐王难免不露“羞愧”之色、“尴尬”之色。大家也知道齐王更是一个想拥有天下百姓而称霸于天下的忧国忧民的国君(“寡人忧国忧民,因愿得士以治之。” ——(《战国策·齐策》),一个想拥有天下百姓而称霸于天下的忧国忧民的国君难道能不让自己天下的百姓高兴吗?我今天倒是“好乐而乐”了,我的百姓怎样呢?他们快乐了吗?我是不是应该忧他们之所忧,乐他们之所乐?如果能让他们忧我之所忧,乐我之所乐,岂不更好? (这种忧乐观齐王早就聆听过孟子的教诲——《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而且我的这一搭子好乐之事现在连孟子也都了如指掌、知底知细了。如果想到这些,齐王能不羞愧吗?能不尴尬吗?
要说齐王有“不高兴”之色更合情合理,原因有二:当齐王听到孟子追问他是否喜欢音乐,而且这件事又是从别人(庄暴)那儿听来的时候,作为至尊至威的一国之君,其感受我们可想而知。作为庄暴,你怎么可以把我国君告诉你的事情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孟子)呢?你这也太不像话了。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作为孟子,你一个小小的到处流浪犹如卖狗皮膏药粘人就不放的游说之徒,怎么连我齐王的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个人爱好甚至可以说是我齐王的个人隐私你也管上了,这与你何干,你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更何况你是道听途说,一听别人之言就径直讨问到我头上来了,这成什么体统?想到这些齐王能高兴吗,高兴得起来吗?我想高兴才怪呢。不高兴才正常,甚至齐王会越想越生气,气而生怨,怨而发怒,怨怒齐进发呢。
如果说齐王变成“阴沉”之色、“愠怒”之色,我认为这是最合乎当时情形的,也是一种最好的理解。且不说上文所谈到的齐王由不高兴很可能就会转化为怨怒。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齐王,作为堂堂一国之君,而且还是一位有所作为的国君,肯定并非等闲之辈,而是一个智谋超群、有远见卓识之人。面对孟子的有备而来他难道看不出来吗?他难道不会也有所准备吗?面对孟子诘问的言辞语气他就不会有所反应吗?孟子“见于王”后,单刀直入直接发问:“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语气上明显带着责备的口吻。如此诘问,齐王受得了吗?不怒才不正常呢。在齐王心里,孟子肯定是来批评他的。齐王也早就心知肚明孟子这次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更何况现在的齐王直说好的不是古之乐而是今之乐,这明显是跟孟子针锋相对、截然相反,把自己和孟子的立场对立起来,明摆着此时的齐王是想拿出自己的威严,摆出怒目相向的架势拒孟子于千里之外。此时不“阴沉”何时再“阴沉”?此时不“愠怒”何时再“愠怒”?齐工的变色理解为“阴沉”之色、“愠怒”之色,让孟子置于如此紧急状态下去与齐王谈话,当然也就更能体现孟子这位论辩大家的睿智与机敏,对孟子论辩艺术的体现就能达到更好的效果,课文也就更富有表现力;同时这样也更能增添齐王对孟子的佩服和相信度,让孟子的思想主张对齐王产生更深远更强有力的影响,让孟子达到说服齐王的目的等等。
总而言之,正确理解和把握课文中“王变乎色”这一细节有很重要的作用,我们要认真去加以辨析,以上仅是个人一些不成熟的见解,敬请专家批评指正。
杨小龙,中学语文教师,现居江西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