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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性格的两重性

作者:杨尚兴 彭国群




  《孔乙己》是鲁迅继《狂人日记》之后发表的又一篇讨伐封建科举制度和封建文化教育的战斗檄文。小说通过勾画封建主义社会的芸芸众生相,揭示了为封建科举制度所戕害的读书人的痛苦。主人公孔乙己的性格,具有矛盾的两重性。
  
  一、怀着科举失败的隐痛而又以读书人的身份自居。
  
  被病态社会扭曲心态的酒客用言语直戕孔乙己的心病和不幸:
  “孔乙己,你当真认识字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你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孔乙己立即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上笼上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让人全然不懂的之乎者也之类的话。
  旁人面对“排出九文大钱”、“喝过半碗酒”的孔乙己直呼其姓氏绰号,明知故问,竭力讽刺挖苦,言语就像一根银针,直刺他的心病,让“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的他,从“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的天上,瞬间跌到“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的十八层地狱。刚才还是读书人的高傲姿态,猛然间却又是难以掩饰的科举失败的痛苦。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想靠死读经文而进入仕途,摆明在孔乙己面前的是一条死胡同,但他却至死不悟。他“身材高大”却“不会营生”,偏又沾染上“好喝懒做”,日子“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的地步。经济拮据,买不起菜肴,进不了柜台内,享受不到“长衫主顾”的那份殊遇,经济地位与“短衣帮”相似,却又不愿与之为伍;自视清高,坚守“君子固穷”的戒律,不肯脱掉那唯独一件“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的长衫。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这件长衫毕竟是读书人身份的标志,只有时刻穿紧穿好这件长衫才能圆读书人进入仕途的美梦,精神上才得以安慰。
  
  二、想清白做人,但又不得不偶尔偷窃。
  
  污浊的社会,麻木的人们常常拿孔乙己的不幸和痛苦取乐:
  “你脸上又添新伤疤了!”
  “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
  “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
  众人的取笑一次比一次尖刻,孔乙己的反应一次比一次难堪、痛苦。他想清清白白做人,但迫于维持生存,无奈又清白不了,偏死要面子,自欺欺人:
  “凭空污人清白。”死抠窃偷字眼,“窃书不能算偷……”
  长期生活在矛盾之中的孔乙己思想迂腐、行为可笑,成为人们逗乐的可怜虫。思想上受封建文化束缚,科举制度驱使他追求功名利禄,鄙弃劳动,导致行动上以偷窃来维持生存。
  
  三、地位低微、心地善良却又致力向上爬。
  
  作品中的“我”,是咸亨酒店的小伙计。孔乙己教“我”识字,可是连一个涉世未深的“我”也爱理不理,虽不像掌柜等人那样冷酷无情,但也以鄙视的眼光看待他:“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12岁的小伙计也有了等级观念。“我”的心理活动,反映了孔乙己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之低微,这正是人们戏弄、鄙视孔乙己的真正原因。作者用少年的心态反映社会,更显出这个万恶的社会对不幸者的冷酷。
  作为下层知识分子的孔乙己,根植于苦难的社会最低层,能“恳切”、“高兴”的教“我”识字;喝酒时邻舍孩子围住他赶热闹,他也能分一人一颗茴香豆,这些足以表明孔乙己具有下层人民心地善良的一面。
  但是,他热衷科举、醉心功名,一心往上爬,即使在“四书”、“五经”中耗尽年华,落到即将讨饭的境地,也不肯脱下那件象征读书人身份的、又脏又破的长衫,时刻不忘显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读书人。甚至当别人戏弄他时,还一再表现出自命不凡、孤芳自赏的傲气。长期受到封建教育的毒害,养成好喝懒做、鄙弃劳动的恶习,整个思想意识形态已站靠到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封建士大夫一边。
  孔乙己性格的两重性,给读者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又穷又懒的他,至死都不肯放下读书人的架子,一旦中举当官后,他又岂肯放下官架子?原本心地善良的孔乙己,难道就不会变成下一个穷凶极恶、心狠手辣的丁举人、孔举人?
  孔乙己性格的两重性,为鲁迅以喜剧形式表现悲剧的独特艺术风格创造了条件。孔乙己想清白做人,但又好吃懒做,不得不偶尔偷窃。并且自欺欺人,结果成为人们耻笑的对象,作品极力描写人们的逗笑和取乐,以喜剧的形式表现出孔乙己的悲剧命运,深刻地揭露出封建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淡和无情。
  孔乙己性格的两重性,是他甘于被统治,不懂得反抗的主要原因。他地位低微,却又一心往上爬,想成为统治阶级中的一员,因此,他至死都没有想到应对残酷地欺侮压迫他的统治阶级进行反抗。
  总之,孔乙己性格的两重性,注定了他的悲惨结局,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社会和封建科举制度对知识分子的毒害。
  
  杨尚兴,彭国群,中学语文教师,现居广西防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