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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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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走进卫生间看到爸爸的样子,当即几乎晕过过去。我急忙把妈妈扶起来,她浑身颤抖地说:“快!快!送医院!” “等一下,先包扎伤口!” 家里正好有些包扎工具,我把父亲割破的手腕包扎起来,期望暂时能够止血。 “快打120叫救护车吧?” 妈妈已哭得六神无主了,我摇摇头说:“救护车过来还要十几分钟,我们小区对面就是医院,必须马上把爸爸送过去!” 我艰难地背起父亲,他要比我重十几斤,现在更是死沉死沉的。妈妈帮忙在后面托着他,踉踉跄跄冲出房门。我一手撑着楼梯扶手,一手抓着爸爸的胳膊,仿佛压着千钧重担,随时都会将我压入泥土。等小心地走下楼梯,我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肩膀和腰背异常酸疼。 为了抢救父亲的生命,我不顾一切地往小区门口跑去。凌晨的晚风吹到我脸上,风赶了刚才的流淌的眼泪。妈妈贴着爸爸的脸,呼唤他的名字期望他能醒来,黑夜的路灯照着我们,走出小区门口,马路对面就是医院了! 可我感觉力气已经用尽了,背上的父亲越来越沉,我整个人要崩溃了。深深呼吸了一口起,咬紧牙关背着爸爸小跑着冲过马路。凌晨出头疾驰的汽车,对横穿马路的我不停鸣喇叭。我却把性命豁了出去,虽然几乎被一辆大卡车碾到,但幸运地跑到了医院门口。 直接背着父亲进了急症室,把他残留着最后一口气的身体,小心地放在担架床上。妈妈匆忙跑去办理挂号手续,值班医生简略检查了一下父亲,摇摇头说:“手腕的伤口很深,大量失血,心跳和脉搏都很微弱,瞳孔放大,非常危险!” 眼泪再次掉下来,我抓着医生的手吼道:“快点救他!救他!” 医生重新包扎了手腕的伤口,把父亲推到另一个房间,“病人大量失血,唯一的办法就是输血,但他需要的输血量非常大,现在医院血库里的存血已经用光了。” 不用他再说下去,我立刻伸出手说:“抽我的血!我是他的儿子!” 随后,我和父亲分别火速做了血型检验。 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却以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对不起,你不可以给你的父亲输血。” “为什么?” “你们的血型不一样,你的父亲是O型血,而你却是AB型血。” 我张大嘴巴,“什么?我是AB型血?” “血型排列是很复杂的,父母与孩子的许性不同也很正常。” 妈妈痛苦的摇摇头说:“我是B型血,也不能给老头子输血吗?” “不可以,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抓着医生的胳膊说:“不,医生,请你再想想办法,能不能从其他医院再调血过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让我怎么调?” 然而,医生的眼睛却让我发现,他心里的另一段话—— “老头子真可怜啊,儿子居然是替别人养的!” 我的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握紧拳头,盯着医生的眼睛说:“什么?你说什么?” 医生表情古怪地后退了一步,“没社呢们,我要去抢救你的父亲了。” 我和妈妈都绝望地看着他,在急诊室外的小房间里,各种仪器插入父亲的身体,反复折磨着奄奄一息的他。 凌晨的医院,大厅里空空荡荡,呼啸着阴冷的风,只有一盏掉等诡异地闪烁着,是否感应到了某种灵体? 十分中后,医生向我们走来宣布:父亲因失血过多导致脏器功能衰竭,已确认死亡。 父亲死了。 没有父亲的日子。 第一天. 凌晨五点,医院。 我亲手把父亲送进太平间,摸着他的身体逐渐由热变冷,皮肤由苍白变得黑紫,骨骼与肌肉渐渐僵硬。医院大厅的电灯始终在闪烁,风从走廊席卷而过,吹动父亲的头发,要带走什么东西。手腕伤口的血早已干涸,在担架床上留下些许血迹。他历史了提内大部分的血液,整个人更加干瘦僵直,就连小护士都蒙起了眼睛。 可我并不感到害怕,只是不停地抚摩父亲,心里默默地对他说话,所有的言语加起来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你为什么选择割腕自杀? 太平间的门口,我泪流满面地与父亲告别,目送他进入冰冷的世界,不知他的灵魂是否还流连在我左右? 失魂落魄地回到观察室——妈妈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她早就痛苦地昏迷了过去,同样也无法接受父亲的自杀。 我难过地为妈妈办理手续,同时打电话联系殡仪馆。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分别向舅舅和阿姨报丧,而父亲这边并没有什么亲戚。 回到仍然昏迷的妈妈身边,我的眼泪早已经六过了几遍,现在再也哭不出来了。 2006年我出车祸昏迷了一年,奇迹般的苏醒的以后才六个月,我的同事在我的办公桌上上吊自杀了,还有两个同事神秘地失踪了,然后我就被公司裁员砸了饭碗,现在父亲又莫名其妙地自杀身亡,留下孤独的我和痛不欲生的妈妈——屋楼偏蓬连夜雨,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与我为敌,我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错误的,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要遭受厄运,而我的每一次命运转折都是悲剧! 上帝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脑袋又剧烈疼起来,太阳穴的神经有要爆炸的感觉,我抓着额头艰难地依靠着墙壁,不知是自己前世罪孽太重?还是命运本来就不工整,天生要拯救某些人,又要抛弃某些人,而我就属于被抛弃的那一类人? 不,父亲绝不会白白地死去! 他一定是有原因的,比如死前一晚接到的神秘电话,跑出去几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才回来,而他的解释明显是说谎。究竟是谁给他打了电话?他们又在外面谈了什么?这些都随着父亲的死而成了谜,但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父亲的死一定与那个神秘电话有关! 还有昨晚父亲和我单独谈的那番话,完全一反常态,当时就感到很古怪。以往他和我很少说话,都是严厉刻板的表情和语气,可昨晚他语重心长,像在企求我的原谅?他还第一次那么深情地抱住我,说他一直深深爱着我。我知道父亲爱我,但干吗要突然这么说呢? 当父亲说完深深爱我的几个小时后,他就悄悄地卫生间里割腕自杀了。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对我说的那番话,更像临终孤托的遗言。 难道又是蓝衣社? 这个让我不寒而栗的人? 是他找到了我的父亲?要从他身上找到某个秘密?而父亲就是为了保护秘密,确切地说是为了家族的秘密而死的? 作为兰陵王的传人,父亲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吧? 然而,刚目睹过生离死别的我丝毫都不恐惧。一个人最大的毁灭就是死亡,他们对我实施的最高伤害也不过是死亡,如果我连死亡艘不恐惧,还能恐惧什么? 但我摇了要头,真的不恐惧死亡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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