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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佐川聪美站起来，像学生对老师那样鞠个躬，然后匆匆走向走廊深处。 　　诸角彷如作梦似的环视大堂一瞬，然后又拿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但在点火之前又改变主意似的，就这样把烟丢进烟灰盅，然后好像在找洗手间的样子走开去。 　　我和夕子轻叹一声，从藏身的自动贩卖机后面走出来。 　　“有许多内情啊。” 　　我理所当然地说。 　　“对呀，现在明白为何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表情了。” 　　夕子好像很同情佐川聪美这类女性，当然我也了解她的心情。 　　可是，那女人真的只是来看看旧情人的妻子和女儿的吗？ 　　我并没有具体的怀疑根据，但实际见到亲子三人的姿影时，恐怕会伤害到佐川聪美吧。 　　柳原江利子从摄影棚走出来。 　　“啊——累死了。”她甩甩头。“夕子，你不进去，在干甚么？” 　　“我？我在给这位‘大人’试镜呀。” 　　夕子挽住我的手臂说，江利子发出清脆的笑声。 　　“夕子真好哇，能够不顾一切地谈恋爱。像我，就没有人把我当女人看待了。” 　　江利子发牢骚。 　　“只要听到你唱的那首‘短歌’，普通男人都吓跑了。” 　　“果然如此？”她耸耸肩。“假如找到意中人的话，我只好硬硬捉住他了。” 　　“试镜情况如何？” 　　“从得分来看，应该会集中在五、六名身上吧。” 　　“一个叫安土美智的入不入围？” 　　“啊，Ｋ剧团的？当然了。她那边有许多门路，惹怒了不好，起码留到最终评审吧，也就是所谓的面子问题。况且，安土美智的确很会演戏，只是习惯了，了无新意。” 　　“名叫诸角美野里的呢？” 　　“刚才她父亲来了。嗯，她是有实力的候选之一，只是没有背景，最后要看井沢怎么说。” 　　“那位胖子导播吗？” 　　“对。”诸角美野里就是刚才母亲说出租车走错路，迟到的孩子。 　　我和夕子对望一眼。 　　“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呢。”夕子说。江利子苦笑。 　　“母亲也很可爱哦，是井沢先生的品味。” 　　“怎会——？” 　　“真的。是不是像低俗的肥皂剧？不过，为了让自己孩子入选，也有人跟他上床的。” 　　“嘿……”摄影棚的门打开，当事人井沢走出来。江利子赶忙跑上前去。 　　“老板，甚么事？” 　　“上厕所。” 　　说着，井沢打个大呵欠，挠着头皮走了。 　　夕子摇摇头，小小声说： 　　“如果叫他演‘飘’的主角就惨了。” 　　十分钟后，评审结束。 　　我和夕子窥望摄影棚。 　　“评审老师有话要说！”江利子喊。“各位，请不要离席！” 　　评审员有七、八位，当中的由井沢拿起麦克风站起来说话。 　　“最初的打算，是在事后通知合格人选的，但那样等待会使大家心情紧张吧。因此，现在请大家等三十分钟，我们会在此当众宣布结果。” 　　井沢的说法使会场骚然。 　　“那么，三十分钟后，大家再在这里集合吧。” 　　井沢若无其事地搁下麦克风。 　　江利子连忙宣布： 　　“呃——诚如刚才大家所听见的一样。休息三十分钟，其后发表合格人选！” 　　四处传来不满的声音，然而不满这一边处于弱势立场。大家又各自到大堂去，孩子们毕竟也露出疲倦的神态。 　　“气煞了！” 　　江利子走过来，吊起眼梢。 　　“计划打乱了？” 　　“对呀！现在决定也没甚么关系，只是新闻媒体方面……如果现在决定的话，就要把他们叫来，压根儿不能制造话题。”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很难啊。” 　　“从现在起半个小时……”江利子看看腕表。“能召集多少叫多少吧！” 　　她跑开了。 　　“凭她那股干劲，大概能召集到相当数目吧？”我说。 　　“对呀。她依然是精力十足。”夕子也笑了。 　　“爸爸！” 　　传来声音。那个小女孩——诸角美野里吧——跑过来，经过我们身边，往站在我们后面的父亲飞奔过去。 　　“啊，吓我一跳！”我拍拍胸膛。“被一名不认识的小孩叫‘爸爸’，好可怕！” 　　母亲也挤开人群走过来。 　　“老公，你来啦。” 　　“嗯。我岂能错过美野里当明星的那一瞬间呢。”诸角抱起美野里说。 　　“爸爸，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美野里抗议。 　　“美野里真是的，难得爸爸——” 　　“没关系。”诸角把美野里放下来。“还要等很久吗？” 　　夫妇俩在谈话期间，美野里开始和其它孩子聊天，混进人群中去了。 　　“佐川聪美在不在？”夕子悄声说。 　　“不，没见到。” 　　大堂吵吵嚷嚷的，无法听见诸角和妻子在谈甚么。 　　十五分钟过去了，大堂的孩子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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