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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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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许还记得,你的父亲礼欧·卜贺过去偶尔会来参加周日的礼拜,就这个意义而言,他是我的教众之一。不过我必须承认,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他。我相信,这个错虽然在我,他也难辞其咎。在我的印象里,他爱好运动,是个有精神、有活力,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你对他的回忆亦复如是,自是难免。 我谨建议你——完全出自善意和关怀——请你以这样的回忆自足,切莫不听我的劝,再做任何探究。你的父亲选择离开你母亲和你,原因不是你我能够擅加揣断的;一个人的行为总有它非理性的动机,我以为,为人子女者倾心深究父亲的生活,并非明智之举。毕竟,谁人无罪呢? 史丹,多关心你自己的生活吧。你最近才担下婚姻的重责——我有这个荣幸为你们这对新人主持婚礼,当然记得清楚。你的妻子是个可爱的好女人,比起你曾经写信告诉我的那些情史,显然她更值得成为你的生活重心。尽管往事曾经对我们造成影响,但这些影响无论是好是坏,对现在的我们并无益处,除非最后我们得以解脱。我们必须寻求解脱,接受解脱,也必须给予解脱。 至于你写信跟我提到的婚姻问题,相信我,其实那些都是寻常可见的。不过我宁愿亲自和你面对面讨论,而不是将我的浅见诉诸笔墨。珍重。 我朝地下的死人瞧了瞧,联想到山上的另一个死人。罗威尔主教给予史丹很中肯的忠告,可惜他没听进去。一种羞愧和悔恨的感觉流窜我全身,这感觉虽不全然是因史丹·卜贺而起,但的确也为他感到几分可惜。 突然,我领悟到,我必须打电话报警。我没动书房里的电话而走回厨房。我一开灯,就注意到倒放在水槽碗盘当中那个褐色的威土忌空瓶。 我打电话到洛杉矾警局的峡谷总部,报告有谋杀案。警方派来的人要过十分钟左右才会到达,我趁这个空档沿街道寻找,走到中途发现了艾尔的老爷车,车门是锁上的。直到我听到警笛响,才记起我车子的引擎还没关。我走到车库,把引擎关上。 我的行李厢里有顶便帽,我拿了来遮住我受伤的头部,走到房子前面时正好遇上警车。隔邻跑出来一个男人,他看看我们,什么也没说就又回屋里去了。 我带那些警官从后门进屋,把门上的撬痕指给他们看。我也把那死人指给他们看,还把怎么发现尸体的经过简单跟他们说了。他们记了笔录,打了通电话给凶杀组,并且礼貌地暗示我别走开。 我跟一个叫做许普德的探长就说得比较详细了。他还在好莱坞分局当警官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许普德是个颜面光洁的瑞典人,书房的一点一滴全都落入他那一双鹰隼精明的眼睛,就跟他摄影从员的照相机一样精准。 许普德沉吟了一会。 “所以,你认为他来这儿是为了拿钱?” “我确定是这样。” “可是他拿到的不是钱,而且答应给他钱的人也死了。”他拿起史丹的记事本——是我刚才拿给他看的——然后大声念出来:“‘您见过这位男士和女士吗?’就是因为这回事吗?” “很可能。” “你想他为什么要化了装来这里?” “我想到几个可能的原因,他可能是个通缉犯,我甚至敢打赌,他一定是在通缉当中。” 许普德点头表示同意:“我来查他的底。不过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 “什么原因?” “他的穿戴可能只是为了好玩找乐子。不少混混在钓妞儿的时候都会戴上长假发。这位仁兄本来也许打算拿了钱以后,到城里寻欢作乐一番。” 我必须承认,他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 14 我从日落大道离开瑟普维达区,开往帕黎沙多。葛兰多家位于一条椰林大道上,那是一栋都择式的大宅邸,尖耸的屋顶,咖啡色半木料半砖石的建材突显于外。 加了中枢的窗户一片透亮,好像这里正进行一场周六晚宴似的。可是在我敲门之前,耳边只听到风吹过干燥椰叶的叹息和呼呼的声响。 一个身穿黑衣的金发女人打开精雕细琢的大门。她背着光的身材显得如此苗条,我一时间还以为她是个年轻女孩。然后她侧头看我,我这才看到她的面容,上面已经点染岁月的痕迹,脖子上的皮肤开始松垂。 她眯起眼睛凝视着我身后的黑暗。 “你是亚契先生吗?” “是的,我能进来吗?” “请进。我先生现在人在家,可是他正在休息。” 她言谈得体得几近小心翼翼,仿佛曾经受过语言训练似的。我觉得如果她放开本性来表达,言辞一定会粗放、自由许多。 她领我进人一个正式的会客室,水晶吊灯的强光刺得我眼痛,大理石壁炉里没有生火。我们面对面在谈话椅上坐下。她以一种美丽娴静的姿势坐定,可是皱纹初生的脸庞似乎显露着厌烦甚至嫌恶的神色,就像个和动物住在一起的天使。 “你看到苏珊的时候,她还好吗?” “她毫发无伤。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 “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在电话里说她惹了个大麻烦。”她的声音轻柔细小,仿佛她正尽力将那件大麻烦化小。“请你告诉我,你所谓的麻烦是什么?而且请你坦白讲,我守在电话旁边已经三个晚上了。” “我知道那种滋味。” 她向我倾过身来,脸部微露。 “你有小孩吗?” “没有,可是我的客户有。苏珊把我客户的小孩带走了,一个叫做尤尼·卜贺的小男孩。你听说过这个孩子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陷人沉思,然后摇摇头。 “抱歉,我恐怕没听过。” “龙尼的爸爸今天早上被人杀了,他叫做史丹·卜贺。” 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我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她,她听得人神,犹如被童话故事吸引的小孩。她的双手像长了红脚的小动物从膝盖往上移,最后在胸前握紧。她说:“杀害卜贺先生这种事,苏珊不可能做得出来。她很温和的,而且她喜欢小孩,她绝对不会伤害那个孩子。” “她为什么要带走那个孩子呢?” 那女人为之语塞。她带着嫌恶的眼光注视着我,仿佛我对她好梦方酣的梦境带来了威胁。她的手从胸前滑落下来。 “一定有原因的。” “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家吗?” “我——雷斯跟我都没办法了解。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她已经获准进人加州大学洛杉矾分校,而且她这个夏天都安排得很好——上网球课、潜水课、法语会话。然后星期四早上,她趁着我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一点预兆也没有地就离家出走了,她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跟我们说。” “你们有没有报警?” “雷斯报过警。警察说他们不能保证什么——每个礼拜都有好几十个年轻人失踪。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女儿竟然会是其中的一个。苏珊过惯好日子,我们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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