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侦探推理 > 法医宿舍的枪声 >  上一页    下一页


  两人咯咯大笑起来,都对相见和开的玩笑感到高兴。他俩一起走了一会儿。后来教授停住脚深深吸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您上哪去,小鸽子?您怎么不给老头子一点面子,不到我那里呆一会儿吗?”

  教授六十五岁,但身患重病。由于长期辛勤工作,心脏不好。只好常常卧床养病。学院里已传说他要退休了。

  “请原谅,”她抱歉地说道,“今天我要迟到啦。坐车瞎跑了半天。现在几点啦?”

  她显得很焦急,看来她非常心疼失去的时间。

  教授掏出装在黑缎表套里的银怀表,拿到近视眼前一看,耸耸肩膀。

  “差一刻九点……您看,这怎么能说迟到呢。”

  “不可能。”女助教自信地反驳道,“您的表不准。那我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呀?”

  她心中计算了一会儿,不对,重新又想,直到教授提醒她:

  “应当说您是在八点刚过十分钟或十五分钟离开家的……绝不会再晚……您怎么坐车坐了这么半天?”

  季娜伊达值得去为这点小事冥思苦想吗?她就不厌其烦地说道:

  “我没有买车票,后来补了票……看我把月票忘在家里了。当售票员走到我跟前查票时,我才想起来。结果还被罚了钱。我惭愧地坐了一站就下车了。慌忙中又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因着急也就不看车往哪儿开。接着又换了电车。走了一会儿街上交通堵塞车开不动了,只好步行来上班。本来只要十五分钟,结果光坐车就浪费了近一个小时。”

  她讲得那样自然和轻松,好象自己也觉得真是这么回事。脸上出现了窘态和难为情,教授也不能不为之同情。他说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不会生活,责备地摇摇头,对她微微一笑表示安慰。她也以今后要注意的表情回报教授。然后她开门请教授走在前面,走进了大楼。

  法医教研室的楼在院子的左角,楼的一面对着一条胡同。涂有红十字的汽车驶入铁栅栏的大门后绕过大楼停在院墙和大楼之间的后门口,卸下车上的尸体。楼的正门口老是拥挤着心情不安、泪流满面的人群。车身上涂着黑红条的汽车和卡车就停在这里。楼上是各专业科室、陈列室、教授办公室和教室。楼下解剖室旁边是接待室和助教办公室。法医们在这里翻阅材料和医院送来的病历,写解剖报告,交给死者家属必要的证件。地下室是陈尸间,里面放着准备解剖和安葬的尸体。陈尸间里有一股腐臭气味,无论是高水平的消毒,还是良好的通风设备都无济于事。

  女助教和教授走进摆着皮罗戈夫①【①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皮罗戈夫(1810—1881年),俄国外科专家、解剖学家。)雕像的接待室,脱掉外衣走进解剖室。这里在大理石解剖手术台上正在进行解剖前的准备工作。深灰色的墙壁上高大的窗户都朝北,玻璃窗下半部全是毛玻璃,使人感到阴沉,好象凡来到这里的人都将扮演悲剧角色。

  “已故的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皮罗戈夫,”教授对女助教说,“在解剖室写下一句名言:‘这里死者教育生者。’应当向您指出,学生还没有使任何一位老师得到安慰。”

  教授同陈尸间的工友打招呼:

  “身体好吗,帕霍姆?大家都好吧?”他又转身对女助教说道:“您看他个子不高,太矮了。”

  他的这种说法已重复了多年,看来并没有使被说的人感到不快。工友已上了年纪,他的两手皱皱巴巴,就象刚从水中抽出来似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下浮肿。他穿上白大褂,扣好扣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给我一个限期,我还能再长高一些。死人比活人要高二到三公分。那有什么,我还想超过你们这些活人哩。”

  季娜伊达对工友友好地笑笑,问道:

  “现在几点啦,帕霍姆,我想证实一下科洛科洛夫的表已不中用了。”她想起工友耳聋,就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啊,来得还正是时候,刚刚准备好。差一刻九点。”他看了看表答道。

  季娜伊达睁大眼睛,一字一板地重复道:

  “差一刻九点!”脸上现出真正的窘态。

  “什么,小鸽子,”教授对她的窘态很得意,“您想把我的怀表送博物馆吗?为时过早,等等吧。”

  “我的上帝,”季娜伊达央求道,“把您也送博物馆吧!我说的是您的表。”

  “反正我和这块表同年,我们一起去安息。”

  女助教对回答感到满意,一字一板地说道:

  “这么说我真的是八点刚过一点儿离开家的……科洛科洛夫,您刚才说十分钟至十五分钟是吗?”

  季娜伊达走进助教办公室,正好涅斯捷洛夫给她打来了电话。

  这时教授穿上白大褂,从一张解剖台走到另一张解剖台。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每天进行的例行检查。

  “您怎么,亲爱的,这样瘦啊……啊哟……哟,怎么不注意保养……”教授看着一个老太太的尸体心中这样想,同时也说出来了,“我看,您不怎么保重自己,剩下一把骨头了。这是哪个区送来的,帕霍姆?”

  “从郊区送来的,将由鲍里涅维奇解剖,今天已给他排到第四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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