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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确切地说是另一个人。她尖叫起来。当我进蒸汽浴室时,她正退出来。”

  “她显得怎样?”

  阿曼达觉得这是个古怪的问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伯茨小姐,你刚才告诉我你是个记者。你受过训练怎样观察人。你对你刚才说的那个发现尸体的女人有什么印象?”

  “她吓坏了。”

  “没有犯罪的迹象?”

  一个有意思的想法。阿曼达想了想,随后否定了。“我觉得没有。除非她是个冷血杀手,并且是个技术高超的演员。我怀疑她是这样的人。那女人的尖叫和她的表情都象是真的吓坏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哈里森侦探便让她走了。“过一阵到警察局去做个正式的陈述。”

  阿曼达点点头。

  “噢,罗伯茨小姐,”他说,指着她的笔记本。“你打算报道这件事吗?”

  “我还得和我的编辑讨论这事。”她觉得这样回答比较好。一见到记者在案发现场,警察便感到紧张。

  “如果你写的东西你认为应该让我知道的话,你会让我知道的,是不是?”

  他似乎是在作一个礼貌的请求,而不是在下命令。她对他报以微笑,并点头同意。

  她回到更衣室,那里面还有很多人,乱成一团。如果没有一群人——包括从亚特兰大来的犯罪现场专家——陪着,就不能去淋浴。她擦干身子,换上一件短衫和一条宽松的裤子。她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和一大把冻豆子。她有意地选择了与环境相适应的装束。后来她才发现这完全没必要。周围的情趣并没有因可怜的卡莉而受影响。

  当警察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她也开始了自己的调查。她从那个发现尸体的女人开始。从珍妮·李那里,阿曼达已了解到她的名字叫弗里西亚·格兰特。她正坐在她的衣柜前面,仍披着浴巾,仍瞪着惶恐的眼睛。显然哈里森侦探把她留在最后来问。阿曼达在她身边坐下。

  弗里西亚·格兰特是那种幸运的女人,你无法从她们的外表判断出她们的年龄。她的相貌毫无瑕疵,她的头发自然卷曲,她的身材苗条,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她可能是28岁,也可能是38岁,或者是这两者之间。但是她那受惊的深蓝色眼睛的疲惫,使阿曼达倾向认为她可能有38岁了。

  “你看到卡莉进蒸汽浴室了吗?”在自我介绍之后,她问道。

  弗里西亚看着她,似乎刚刚意识到她在那里。她摇摇头。

  “你看到有谁从蒸汽浴室里出来吗?”

  这个问题在空气中紧张地悬浮了一阵,然后才落下来。弗里西亚的眼睛瞪大,脸上毫无颜色。“你认为她是被谋杀的,是不是?”她用紧张的透不过气来的声音问道。“噢,我的上帝,如果罪犯知道我是证人,那怎么办?”她的手指抓住阿曼达的手腕。

  “你是不是看到了?”她说,她轻轻地拍着弗里西亚的手,想让她抓紧的手指松开。手指最后松开了,阿曼达擦着手腕上留下的印记。

  “没有,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我没看到。”弗里西亚把头埋进双掌里。“噢,这真是太可怕了。谁会这么对待卡莉?会不会是心脏病发作或别的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恳求,这不是一个知道什么事情的女人的声音。阿曼达再一次否定了哈里森侦探的猜想:弗里西亚也许对卡莉的死负有责任。

  “可能她是死于自然原因。”阿曼达说。虽然在提问之前阿曼达并没想要等官方来证实这点。但在这种时候,这种诚实的回答是不会受到非难的。“你和卡莉熟悉吗?”

  “不太熟悉。我一般是上午来上健身班,今天我的日程安排有些冲突,我就晚上来了。我不想落下一天。除了今天晚上,我只是在她为上午的班代课时见过她几次。大家都认为她很严格。但非常好。”

  突然,她奇怪地看着阿曼达:“你为什么问这些?你和警察没有关系吧?”

  “没有。我在此之前已经介绍过,我是《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记者。”

  这次显然她明白了。她显得更为不安。“我不想使我的名字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你要写什么的话,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去掉。”

  “我无法答应你这么做。”

  “请你一定答应我,不要用我的名字。如果她真的是被人谋杀的,那怎么办?凶手会找到我。”

  阿曼达看到提醒她也没用,杀手可能已经知道是谁发现尸体的。在她做出回答之前,一个穿着时兴的宽松裤子的人挤过人群,来到弗里西亚身边。她倒在他的怀里,抽泣着。阿曼达了解到这人是她的未婚夫。这使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弗里西亚手指上带的钻石戒指。她的结论是这是一个有钱的、上乡村俱乐部的人。这一对是最匹配的,也最适合那种富有的俱乐部生活。

  她离开了这两人,去找罗伯特·巴恩。他是“体重和测验”俱乐部的两个老板之一。这个晚上她只看见他。另一个老板,杰克逊·格雷巴不见踪影。她刚看到罗伯特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应该知道的。”乔·唐奈利说。他的布鲁克林口音里带着恼怒,一副难受的表情。

  唐奈利原来是个警察,现在成了农民。她和他的关系亲密难分,他们之间的激情之光足以照亮整个亚特兰大城。然而,虽然他们的关系非常美好,在一些具体小事上仍有矛盾。他们俩都不是容易改变自己的人。

  他对她不满的一件事情便是她作为《亚特兰大内幕》杂志的调查记者所从事的职业。他们是在她作为一家周刊的记者追踪一个著名的杀人犯时遇到一起的。他为了她而忍受她对职业的选择。但他不止一次明白地告诉她,他更愿意她在家里干点针织活之类的事情。今天晚上看来又是那种场合了。

  她想唐奈利那么强烈地反对她从事她的职业的确切原因并不是她对事业大投入,而是她为了追寻什么东西完全不顾危险。她写了不少东西,也碰到了许多命悬一线的事故。一次在纽约,她的汽车被炸了,几个月前,在乔治亚,她差点被人枪杀。

  后来她发誓要把执行任务时的危险缩小到最低程度。但现在他来接阿曼达去吃晚饭,又赶上了这样的时刻。稍微有点头脑便能看出,她现在要写的这件事情里潜伏着危险。唐奈利不止是有一点头脑。他现在皱着眉头看着她。他看起来就象一个想把她从最近的出口带走的劫持犯。她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唐奈利也许占据了她的心,但他从没有控制过她的行动。他在理智上完全明白这点。但这仍然使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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