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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马克汉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平摊在面前。有三样东西——一张艾文·班森开给林德·范菲已经兑现的面额一万元的支票;一张范菲开给班森的一万元期票;一张范菲所写的字迹,内容是承认支票是伪造的。支票上的日期是今年三月二十日,字条和期票上的日期是两日后,期票——为期九天——将于六月二十一日兑现,即是大后天。

  马克汉仔细地研读这些文件有五分钟之久,它们的突然出现令他更加困惑,直到他将它们放回信封后,心中的疑惑仍丝毫末减。

  他仔细地询问女孩,要她重复一些细节,但是帮助不大。终于,他对少校说:“如果可以,我希望将信封留下来,目前看不出来有任何价值,但我希望能进一步研究。”

  少校和秘书走后,万斯站起来伸伸腿,“好了,所有的事物都在运行:太阳和月亮,早晨、中午和下午,夜晚和它的星星们——我们开始有进展了。”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关于范菲的新发现令马克汉易怒起来。

  “那位郝芜曼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女士,你同意吗?”万斯答非所问,“她完全不关心已死的班森,还非常憎恨浑身香水味的林德。他一定曾向她诉苦,说范菲夫人不了解他,然后伺机邀她外出。”

  “她十分漂亮,”马克汉下结论,“班森也许对她有非分之想,所以她才这么讨厌他。”

  “噢,当然,”万斯想了一下,“但不完全是。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孩,有能力,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可不是一只花瓶,她有条顿民族血液中的坚强诚实,我有预感她会再来找你。”

  “又是你的水晶球告诉你的,啊?”马克汉咕哝着。

  “当然不是!”万斯懒洋洋地看着窗外,“但是我沉溺在头盖骨的迷思里。”

  “我注意到你一直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马克汉说,“可能是因短发的缘故她没有将帽子拿下来,你又怎么分析她的头骨呢?——如果这就是你们这些骨相学家所用的词句。”

  “我可不是哥尔德史密斯笔下的牧师,”万斯反驳,“但是我相信头盖骨因时代、种族和遗传而异,对此我是保守达尔文学说的信徒。每一个小孩都能够分辨皮尔丹人的头骨和古石器时代欧洲原始人之头骨;甚至连一个律师也能够分辨印欧语系人类的头壳和乌拉阿尔泰语族头壳之不同处。根据遗传学定律,所有的相似处均有迹可循……我想这些学问对你而言是太艰深了。所以尽管她留着短发又戴了帽子,我仍然看见她头壳的轮廓及脸孔的线条,甚至还瞥见了她的耳朵。”

  “由此你推论她会再来。”马克汉轻蔑地说。

  “间接地说——是的,”万斯承认,停顿一下他接着说,“听过郝芜曼小姐的说辞,你没对昨天下午欧斯川德上校所做的评论恍然大悟吗?”

  “听着!”马克汉不耐烦地说,“不要废话,直接说重占”万斯将目光从窗外调回,忧愁地望着他,“马克汉,范菲伪造签字的支票、悔过书和短期期票等,难道不是除掉班森最强烈的动机吗?”

  马克汉候地坐直身子,“你认为范菲有嫌疑?”

  “这是令人动容的经过:显然范菲用班森的名义签了一张支票并且告诉他实情,出乎他意料外的是他的老友竟然逼他开了一张同额的期票,并且命他写下悔过书以防他反咬一口……我们来看看旁证:首先,范菲在一星期前来找班森,两人大吵一架并且提到‘支票’一事。也许范菲请求延长期票兑现的期限,但班森告诉他‘不行’;第二,班森两天后被杀,距离期票兑现日期不到一星期;第三,范菲在凶案发生时曾在班森家门口出现,他不但隐瞒这个事实,还贿赂修车厂主人不要提起他的车;第四,当他被逮到时,他的解释十分牵强,不要忘记最初那一段卡茨基尔的孤独之旅——神秘的纽约行,目的是向一位不知名的人士话别——一切都十分不合情理;第五,他是一个冲动的投机型赌徒,在南非那一段经历使他熟悉枪弹的操作;第六,他迫切想拖李寇克下水,甚至卑鄙地告诉你他曾在凶案发生时的现场见到上尉;第七——你怎么如此无精打采?我不是正提供你一直所引以为宝贵的事实吗?——动。机、时间、地点、机会和推论出凶手的必要条件。是不是因为上尉的手枪仍在东河河底,所以你不肯放过他?”

  马克汉注意聆听万斯的分析,沉默地注视着办公桌面。

  “在你决定拘捕上尉前,何不再找范菲谈一谈?”万斯提议。

  “我接受你的建议。”经过数分钟考虑后,马克汉缓慢地回答。他拿起话筒,“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在旅馆?”

  “噢,他一定在,”万斯说,“观察,等待,伺机行动。”

  范菲在旅馆,马克汉请他立刻到办公室来一趟。

  “我有另一件事想拜托你,”万斯告诉他,“事实上,我迫切地想知道在班森身亡的那个钟头内,大家都在做什么——十三日午夜至十四日的凌晨那段时间。”

  马克汉惊奇地看着他。

  “听起来很傻,是吗?”万斯很轻松地继续说,“但你是个完全相信不在场证明的人——虽然它们往往令人失望。假如李寇克的门童坚持替他守密,你对上尉亦无可奈何。你太轻信人言……为什么不深入调查,看看其他人当时都在做什么?范菲和上尉都出现在班森住所,他们是你锁定的仅有目标;当晚或许还有其他人出现在艾文身边。你知道,一个正常的晚宴总会遇上几位朋友……调查这事能够让警官不再长吁短叹。”

  马克汉和我都知道,除非有重大的理由,否则万斯不会这么建议,马克汉专心盯着万斯的脸部表情,想发掘他背后真正的动机。

  “你所谓的‘其他人’都包括了谁?”他拿起铅笔准备写下来。

  “所有的人,”万斯回答,“圣·克莱尔小姐——李寇克上尉——少校——范菲——郝芜曼小姐。”

  “郝英曼小姐!”

  “每一个人……你记下郝芜曼小姐了吗?还有欧斯川德上校——”“听着,”马克汉打断他。

  “——或者到时候再加上一两个,但从这些人开始就可以了。”

  马克汉还没来得及抗议,史怀克进来报告说希兹已经在外面等候。

  “长官,我们的朋友李寇克该怎么办?”这是警官的第一个问题。

  “暂缓一两天,”马克汉解释,“在我下令展开拘捕行动之前希望再和范菲谈一次。”他将班森少校和郝芜曼小姐到访一事告诉希兹。

  希兹检查了一下信封和封口,将它交回给马克汉,“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重要性,”他说,“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班森和范菲之间的私人交易。李寇克就是我们要的人,越早拘捕他到案越好。”

  “也许就是明天,”马克汉鼓励他,“警官,不要为了这一点拖延沮丧……你仍在监视上尉吧?”

  “是的,”希兹露齿而笑。

  万斯对马克汉说:“你写下来要交给警官的名单呢?”他技巧地问,“我记得你说过不在场证明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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