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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毫无发现,”贝拉米有点火气地回答。“只有一些旧的斑点和灰尘在上面。”

  “看来是一无所获了,”希兹感到非常恼火。“我们只有指望法医那头的进展了。”

  就在这时候德瑞摩斯法医走进了卧室,从床上拿起了一条床单,回到沙发旁用床单覆盖住尸体。随后他关上他的手提箱,潇洒地戴上帽子,朝众人急步走去。

  “单纯的杀人事件,”他说话快如连珠炮,“喉咙前方有几道淤痕,拇指形状的淤痕在后颈骨的部位。这一定是出其不意的攻击,虽然死者临死前有明显挣扎过的痕迹,不过凶手的动作干净利落,有职业杀手的水平。”

  “你认为她的衣服是怎么破的呢,法医?”凡斯问。

  “哦,那个吗?很难说。有可能是她自己弄的——窒息前的本能反应。”

  “好像不是那样哟?”

  “为什么不是?凶手的两手都勒在她的脖子上,你说还有谁能撕破她的衣服,扯掉她的胸花?”

  凡斯耸了耸肩,点燃一根烟。

  希兹显然被这种不合逻辑的回答惹得有些恼火,他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手指上的伤痕难道不是因为她的戒指被拔掉时造成的吗?”

  “有可能,这些都是新伤。另外,她的左手腕也有几道刮痕,显示她的手镯有可能是遭到外力从她手上强行脱下来的。”

  “这样说还算合理,”希兹满意地回答,“而且看来他们还从她脖子上扯下项链之类的饰物。”

  “有可能,”德瑞摩斯法医淡然同意。“链子类的饰物在她右肩的后方勒出一道凹痕。”

  “时间呢?”

  “九或十个小时之前。嗯,大概昨晚十一点半左右,或许再早一点。无论如何,不超过午夜十二点。”他不停地来回踱步,“还有什么事吗?”

  希兹想了一下。

  “就这样了,法医,”他说,“我要马上把尸体移往殡仪馆的停尸间。你赶紧进行验尸的工作吧!”

  “明天你就可以拿到验尸报告了。”尽管德瑞摩斯法医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不过在他离去之前,他还是走进卧室,和希兹、马克汉与莫朗督察握手道别。

  希兹跟着他走到门口,我听见他要门外的警员打电话给公共服务部,叫他们马上把救护车开过来载运金丝雀的尸体。

  “我真的非常佩服你们这位法医!”凡斯对马克汉说,“好一个团队!你在这里为这位香消玉殒的金发美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这位快活的法医先生却只为他早起的肝脏担心。”

  “他有什么不舒服的?”马克汉抱怨说,“媒体舆论的压力又没有落在他身上……对了,你对撕破洋装的质疑点到底在哪里?”

  凡斯懒懒地看着手上点燃的烟。

  “想想看,”他说,“这位女士很明显是遭到出其不意的攻击,因为,假如之前发生打斗,她就不会坐在那儿被人从后方活活勒死。因此,在她被勒住脖子的当时,她的睡衣和胸花无疑是完整的。但是——姑且不管你那位生气盎然的法医大人所下的结论——从她衣服损破的情形来看,依常理判断,并不像是她挣扎要呼吸时自己造成的。如果胸前的睡衣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会把手指伸进衣领里然后撕扯上衣透气。可是,如果你注意到的话,她的睡衣上半部根本完好如初,唯一破损的地方是蕾丝荷叶边的部分。它是被一股很大的力量从旁边撕裂的,甚至是被扯破的。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拉扯应该不是向下就是往外。”

  莫朗督察听得非常专心,然而希兹却是毫不在意且没耐性;显然他不认为撕破的睡衣和这件简单的大案子有任何关联。

  “此外,”凡斯继续,“还有那胸花,如果她被勒时自己把胸饰扯掉,毫无疑问它应该会掉在地上。因为,想想看,她的尸体侧扭,右膝盘卧,一只拖鞋没有穿在脚上,可见她当时一定挣扎得很厉害。现在我要说的是,在这样的挣扎中,不会有任何胸花还会停留在这位女士的膝盖上。即使女士小姐们坐得好好的,她们的手套、皮包、手帕、餐巾、小册子之类的东西,都会从她们的膝盖滑落到地上,你们知道吗?”

  “如果你的论点正确的话,”马克汉指出,“也就是说,蕾丝的撕裂和胸花的扯落应该是在她死后才发生的喽!但我无法理解的是,这种无意义的野蛮行为,目的是什么?”

  “我也一样,”凡斯轻声叹息,“整件事非常诡异。”

  希兹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这是你第二次这么说了。但是这件谋杀案中并没有发现你所谓的离奇诡异之处。这个案子再单纯不过了。”他语气坚决,极力为自己站不住脚的意见抗辩。“睡衣几乎在任何时间都可能被扯破,”他顽固地继续说下去,“胸花可能正好勾到睡衣裙襬的蕾丝,因此没有掉落在地上。”

  “那么首饰盒你又作何解释,警官?”凡斯问。

  “嗯,凶手可能是试着要用钳子打开它,但是打不开,于是用自己带来的铁橇撬开的。”

  “假如他随身带了这么有用的铁橇,”凡斯继续追问,“为什么这家伙还要不厌其烦地从客厅找来那没用的钳子?”

  希兹警官尴尬地摇着头。

  “你永远搞不清楚这些歹徒为什么要这样做。”

  “啧,啧!”凡斯对他发出藐视斥责的声音。“‘永远’这两个字不应该会是从你这位聪明的警官口中讲出来的吧!”

  希兹依旧眼神锐利地看着凡斯。“还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诡异离奇的吗?”他的敏锐问题又冒了出来。

  “嗯,客厅桌上的台灯。”

  当时我们就站在连接两个房间的拱门上,希兹立刻转身,盯着那个翻倒的台灯。

  “我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它翻倒在那,对不对?”凡斯说。

  “那又怎样?”希兹完全迷惑了。“屋子里几乎每样东西都他妈的被搞得东倒西歪。”

  “哦!但是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大部分的东西被翻搅得乱七八糟,像是抽屉、箱子、柜子、花瓶等等。那就是他们在找东西;他们动作一致地在搜刮所有值钱的东西。但是那座台灯,现在你们看到没,和屋子里的状况不协调,一点也不搭调。它倒在桌子的边角上,相对死者被勒死的地点少说也有五呎远;在挣扎的过程中,台灯不可能被打翻……不,根本就不会。台灯不应该会翻倒,正如同折迭式方桌上那面美丽的镜子也不应该会破。这就是为什么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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