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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也许他只是想把德拉卡夫人吵醒,让她马上发现这样东西也说不定。”马卡姆说出他的意见。

  “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那么小心地转动门把呢?因为,他不想弄醒任何人。其实,如果他想让别人发现这样东西的话,他大可以用手转动门把或轻轻敲门,甚至还可把西洋棋子丢过去!马卡姆,这家伙一定还有更可怕的目的。但是,当他发现房间的门被锁上,又听到德拉卡夫人的尖叫声,一下子乱了方寸,于是只把棋子放在夫人看得到的地方,自己就径自逃开了。”

  “这也不一定。”西斯又站起来发表他的看法:“可能已经有人知道德拉卡夫人在半夜把房门锁上了,而且在黑暗中也能对这栋房子的格局摸索的很清楚。”

  “不过,组长!是谁才有后门的钥匙呢?昨天半夜,又是谁用过这把钥匙呢?”

  “后门也许没有锁呀!”西斯反驳道:“我们只查一查大家的不在场证明,即可真相大白了。”

  班斯叹了口气。

  “我想会有两三个人,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他之所以会挑半夜行动,也早就考虑到不在场证明这件事了。我们可不能太低估他们的智慧。会巧妙地利用方法杀人,必定也会刻意保护自己的。他一定多少也洞悉了我们探案的理论——”

  班斯突然若有所悟似地走到门边,并且示意我们跟着过去。他带我们到厨房,刚刚招呼我们进门的德国女佣,正发呆地坐在桌子旁,准备着中餐。一看到我们进来后,她马上站起来,远离我们。班斯好像感到意外,一言不发地直盯着女佣。眼睛慢慢移到桌上,那里放着一个被切开的茄子,中间已经被剐空。

  “啊!”班斯轻轻地叫了一声,眼睛盯着放在那里且装满东西的盘子。“是土耳其式的茄子烹饪呢!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但是,我希望羊肉还要再切细一点、起司少一点。”班斯脸上露出愉快的微笑,看着女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曼彻尔!”对方轻轻地回答:“葛莉蒂·曼彻尔!”

  “你在德拉卡家待多久了?”

  “总共有二十五年了!”

  “这么久呀!”班斯若有所思地说:“但是,你今天早上在我们来访时,为什么有所畏惧,不肯和我们说话呢?”

  对方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色,大大的手掌握得紧紧地。

  “我不是害怕!只是德拉卡先生真的很忙——”

  “你大概以为我们是来抓他的吧?”班斯斩钉截铁的问道。

  女佣的眼睛睁的好大,但她却什么也没有回答。

  “德拉卡先生昨天早上是几点起床的?”班斯接着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是九点——跟往常一样。”

  “德拉卡先生,他到底是几点起床的?”班斯紧迫盯人的继续问道,声音比较高昂,就好像在念舞台的对白,充满着不祥和的感觉。

  “Die wahrheit,Frau Menzel!Um wie viel Uhr ist eraufgestganden?(说实话!曼彻尔,他是几点起床的?)”他用德语反复地追问,相当有心理效果,她双手掩面,像只困兽般地发出悲鸣。

  “我——不知道。”女佣喃喃地说。“我八点三十分叫他的时候,没有回音。我推开门一看——他的房门没有锁。Du lie bergott!(啊,我的天!——他竟然不在。)”

  “九点的时候。我再次上二楼去通知他准备用餐。他在书房——坐在桌子前面——像个疯子般地兴奋,拚命地做他的工作,然后他说马上下来。”

  “他下来吃早饭了吗?”

  “这——这,下来了——但是是过了三十分钟以后。”

  女佣缓缓地将身体靠向水槽旁,班斯为她搬了一张椅子。

  “请坐,曼彻尔。”他温和地说。女佣顺从地坐下,班斯接下去问。“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说德拉卡是九点时起床呢?”

  “我不得不这样说呀!——因为她吩咐我要这么说的!”

  女佣像个用尽力气的老人一样,颓然地说:“昨天下午,夫人从迪拉特小姐家回来的时候,吩咐我说,只要有人问起德拉卡先生的事,特别是关于他起床的时间里,都要回答‘九点’。她还叫我发誓——”女佣的声音愈来愈弱,几乎要听不到了,但眼睛却闪着光芒。“她还告诉我,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说!”

  班斯似乎还没定下神来,接连抽了好几口烟。

  “你告诉我们实话,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德拉卡夫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健全,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因此也不怪她胡思乱想,以为我们要害她的儿子。很凑巧地就在她家隔壁,刚好有人被杀,所以她钻牛角尖地想了很多,深怕自己的儿子和这件事有关。说实在话,我倒很惊异你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难道你有理由确信德拉卡先生和这次的案子有牵连吗?”

  “不,不——没有这回事。”女佣赶紧否认。

  班斯皱起眉头看着窗外,他慢慢地靠近窗边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然后,用一种严厉的眼神看着她。

  “曼彻尔,罗宾被杀的那天早上,你在那里?”

  女佣的脸上起了很大的变化。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双手像要发作的病人般,紧紧地扭握着。她一直避开班斯对她注视的眼光,但班斯紧盯不放。

  “你在那里?曼彻尔!”他的语气愈来愈尖锐。

  “我在——在这里。”女佣说道,有点口吃地,眼睛不敢看着班斯。

  “你在厨房吗?”

  女佣点点头,好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那么,你是否看到德拉卡先生从迪拉特家回来呢?”

  她再度点点头。

  “好!”班斯说:“那么,德拉卡从后门玄关进来,爬上二楼——如果你是在厨房的话,就不可能知道呀!——你只说在厨房——我想在德拉卡回来的前几分钟,你早已经知道罗宾的死讯了——然后,昨天夫人又叫你要告诉别人德拉卡先生是九点起床的,附近刚好又有人被杀,你不禁害怕起来——对不对?曼彻尔?”

  女佣抽抽搭搭地开始哭了起来。不必等她回答,班斯很显然地已经猜中她的心事。

  西斯嘴里咬着香烟,斜睨着曼彻尔。

  “你是存心隐瞒我们了?”组长愤怒地盯着她:“以前我们问你话,你都用谎言搪塞,这增加了我们警方不少的麻烦,你知道吗?”

  女佣委屈地看着班斯,好像是在求助。

  “组长!”班斯说:“曼彻尔并不是想增加警方的困扰。而且,她现在已经讲了实话,这才是我们最大的目的呀!”西斯不等回答,马上转过头,以职业化的语气问她:“你每天晚上都有把通向玄关的门锁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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