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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辛西娅大声说道:“处理强奸之类案子不应当让受害者感到难堪。”

  坎贝尔将军说:“不过是很难堪。”

  辛西娅问道:“她有没有向您表示,您去找福勒上校和他夫人时她乐意躺在那儿?”

  “没有。不过我觉得她最好那样。”

  辛西娅问道:“那她不会被吓坏了吗?您离开后,那个或那伙强奸犯不会再回来吗?”

  “不……啊,对了,她的确说了让我赶快回来,听我说,森希尔小姐,布伦纳先生,如果你们认为我没有采取最佳行动,也许你们是对的。也许我应该再次努力给她解开绳子;也许我应该把我的手枪塞到她手里,以便我离开时她可以自卫;也许我应该鸣枪引起军警的注意;也许我应该坐在那儿陪她,等到有车过来。这个问题我已考虑过上千次了,你们不相信吗?假如你们对我的判断提出疑问,你们要有正确的理由。但是不要对我关心她的程度质疑。”

  辛西娅回答道:“将军,这两方面的问题我都不问。我只问现场实际发生的事情。”

  将军开口想说什么,然后又决意什么也不说。

  我对他说:“这么说来,您开车去了福勒家,说明了当时的情景,于是他们就去帮助坎贝尔上尉。”

  “对。福勒夫人带了件长袍和一把割绳子的刀。”

  “您在现场没看见您女儿的衣服吗?”

  “没有……我当时思想混乱。”

  眼前这位将军曾是一名中校,率领过一个机械化步兵营攻入被包围的广治市,把困在一座旧法国堡垒中的一个美军步兵连救了出来,可是他却想不出该怎样帮助他女儿。很显然,他是不想帮助和安慰她,因为他非常恼火。

  我问他:“您为什么不陪福勒夫妇一起去呢,将军?”

  “很明显,那儿不需要我,只需要福勒夫人。但福勒上校一同去了,以防万一出什么问题。”

  “出什么样的问题?”

  “啊,万一肇事者仍待在附近。”

  “如果你认为有这种可能,那你为什么让你女儿独自一人裸身被捆绑着呆在那儿?”

  “这个问题我在路上才想到,这时已差不多到了福勒的家。我要指出的是,开车到福勒家花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

  “是的,长官。但往返一次,包括您叫醒他们,他们穿好衣服,然后开车过去,共需要将近30分钟。叫醒他们,提出帮助请求以后,任何一个人——尤其作为父亲,一位军队指挥官——出自本能的反应,都会迅速赶回现场,用军事术语说,就是保卫现场,等援救骑兵到达。”

  “你是怀疑我的判断还是我的动机,布伦纳先生?”

  “不是您的判断,长官。如果您的动机纯正,那您的判断一定会很准确。所以我想我是怀疑您的动机。通常,人们不会向一位将军提出这么多问题,但现在不同。”

  他点点头说道:“我觉得你们俩知道的比你们说出来的要多。你们非常聪明,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现在,你们为什么还不说出我的动机是什么呢?”

  辛西娅对此立即做出了反应,她说:“您是想让她吃点苦头。”

  不妨再打个军事上的比方,这叫防线已被冲破,辛西娅从缺口突入。她说:“实际上,将军,您知道您女儿未被人奸污,她在那儿等您时也未遭到骚扰。实际上,是她和她的同谋给您打的电话,在电话上放了她的录音,好把你们叫出来,目的是让您和您夫人看到她赤身裸体的那个样子。长官,这就是这一系列事件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您让她独自留下;您去福勒家并要他们小心行事;您呆在他们家里,等他们带您女儿和她的吉普车回来;您一直都不去报案,这都因为您对她的所作所为非常生气。”

  坎贝尔将军坐着,陷入了沉思之中,也许在思考他的选择,在思考他的一生,思考他前几天夜里所犯的错误以及10年前的过失。然后他说道:“我的事业全毁了。我已写好了辞职书,打算等明天我女儿的葬礼结束之后递交。我现在考虑的问题是:你们要掌握多少情况才能抓到凶手,我要向你们和世人交待出什么问题,继续玷污我死去的女儿的名声有何益处。我知道这都是为我自己着想。不过,我确实不得不考虑我的太太和儿子,还有我们的军队。”他补充道:“我不是平民百姓,我的行为给我的军人职业丢了脸,我丢了脸只会降低军官团的士气。”

  我对他说:“我理解您为什么不告诉宪兵您女儿裸体被捆在射击场上。确实,将军,直到那时这还是件秘密的事情。我承认,要是我,也会那么做的。我也理解,福勒夫妇为什么以及怎么样卷入了此事;我也承认,要是我,也会被卷入的。但当福勒夫妇回家告诉您,说您女儿已经死了时,您无权要他们保密,掩盖这一罪行的真相,您也无权要您的夫人保密。长官,您无权给我们送来假的线索,增加我和森希尔小姐的工作难度。”

  他点点头说:“你说得完全正确。我承担全部责任。”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他说:“我必须告诉您,长官,您的行为是违法的,根据军法审判统一法典您要受到制裁。”

  他再一次慢慢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我知道。”他先是朝我,然后朝辛西娅看了一眼,又说:“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

  “什么忙,长官?”

  “我想请你们尽一切可能不要把福勒夫妇牵扯到此案中去。”

  对这一要求我已经有了准备,在将军说出来之前我早就在斟酌如何回答。我先朝辛西娅看了一眼,再看着将军,答道:“我无法让福勒解脱罪行,不然,我自己就犯了罪。”事实上,由于我和伯特·亚德利的交易,我已经犯了罪。“福勒夫妇发现了尸体,将军,而他们没有报案。”

  “他们报了,向我报的。”

  辛西娅说道:“将军,我与布伦纳先生的看法不尽相同。虽然侦探在公开场合从不暴露他们的分歧,但我认为可以将福勒夫妇排除在此案以外。事实上,福勒上校的确向您报告了这个案子,而且您跟他说您会告诉肯特上校。由于您当时感到震惊和悲痛,您夫人也沉浸在悲伤之中,您还没给宪兵司令肯特打电话,尸体就被发现了。当然,还有不少细节有待搞清,但我并不认为福勒夫妇卷进此案,正义就一定会得到更好的伸张。”

  坎贝尔将军久久地望着辛西娅,然后点了点头。

  我感到不快,但还是松了口气。毕竟福勒上校也许是自始至终唯一的还有些荣誉和正义感的军官,他也没有奸污坎贝尔将军的女儿。说真的,我自己也没有他那样的意志力,对这样的人我表示敬意。谁愿意拿黄金换石头呢?辛西娅深知此道,所以她对将军说:“长官,我想请您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原因是什么。”

  坎贝尔将军向椅子背上靠了靠,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实际上问题发生在10年以前……就是10年前的这个月,在西点军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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