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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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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寒暄了三秒钟,然后,卡尔说:“现在,让我听听,你这儿有什么最新进展?”然后他又转向辛西娅:“也许你可以跟我谈谈。” “是,长官。”辛西娅先跟他谈了法医证据、格雷斯·狄克森的电脑发现、那两个姓亚德利的家伙,以及鲍尔斯少校、威姆斯上校和其他参谋不幸与此案有牵连的情况等等。 卡尔专心地听着。 辛西娅接着向他有选择地汇报了我们与坎贝尔将军、坎贝尔夫人、福勒上校、福勒太太及穆尔上校的谈话,我没有留意去听,可我的确注意到了,她没有提到福勒上校和他太太在此案中所扮演的确切角色,没有提起安·坎贝尔的地下室,也只字没提比尔·肯特这个人。这正是我的处理方法。她在短短的两天之内竟然学会了这么多东西,这不能不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辛西娅对卡尔说:“所以,你知道,这一切都跟复仇和报应分不开,是心理战中一个反常的实例,与10年前发生在西点军校的事情有关。” 卡尔点了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辛西娅谈到安·坎贝尔的人生哲学时,确实讲到了弗里德里希·尼采。卡尔好像对此很感兴趣,我知道辛西娅是有意说给上校听的。 卡尔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在一起,显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就像一个伟大的哲人准备解答人生之谜。辛西娅最后说:“保罗干得很出色。跟他一起工作受益匪浅。” 瞎扯。 卡尔像尊石雕,一动不动地坐着,足足有一分钟。我突然想起,跟前这位大哲人可像是在云里雾里,什么都不明白。辛西娅想吸引我的目光,可我偏偏不看她。 终于,赫尔曼上校说话了:“尼采,是的。在复仇和爱情方面,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残酷。” 我问:“长官,这是尼采的话,还是您自己的?” 他看着我,那眼光表明我的话说得不讨人喜欢。他对辛西娅说:“很好。你解释了作案动机,揭露了这儿普遍的堕落现象和重要的秘密。” “谢谢。”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表:“我们是否该去教堂了。” “是的,长官。” 他站起身来,我们跟着站起来。我们拿起帽子,走了出去。 我们3人一起上了我的追光牌汽车,卡尔坐在后面客座上,我驾着车往基地教堂驶去。这时,卡尔终于忍不住问:“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想我知道。” “你愿意讲出来让我听听吗?” 你听了有什么用?但我回答:“我们掌握了一些间接证据、证人证词和一些法医医据。这些证据都说明是肯特上校干的。”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卡尔的眼睛瞪圆了。这是今天我第一次感到一阵兴奋。不过,他那岩石般的下巴还没有掉下来。“就是那个宪兵司令。”我赶紧加了一句。 卡尔恢复了常态,问我:“你们准备正式指控他吗?” 问得好,卡尔,谢谢你。我回答:“不。我准备把证据交给联邦调查局。” “为什么?” “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研究。” “告诉我你掌握了哪些情况。” 我把车停在基地小教堂的停车场。我们下了车,站在炎热的阳光下。停车场停满了车,我们都站在路上和草坪上。 辛西娅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卡尔,说:“这是从安·坎贝尔的私人电脑中找到的,是写给肯特太太的私人信件。” 卡尔读完信,点点头,然后还给辛西娅,说:“是的,我能理解,肯特上校得知他妻子接到这么一封信,一定羞愤交加。但是,这能让他去杀人吗?”这时,威廉·肯特上校正巧从旁边经过,朝我们挥了挥手。辛西娅告诉卡尔:“那就是肯特上校。” 卡尔看着他走向教堂,说:“他看上去没有作贼心虚的样子。” “他情绪不安,”辛西娅回答,“我想他几乎说服了自己,相信自己做得对,然后又把这想法暗示给我们。” “你们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辛西娅给他迅速报了一遍流水账,如:重要的脚印、撞坏灌木的吉普车,以及我们与嫌疑犯的交谈。她最后说:“他有作案的动机,有作案的机会,也许还有作案的意愿,至少在那一刻。他不是杀手,但他是个警官,因此对杀人并不陌生。他还有很理想的护身符。他参与调查,还能操纵调查,控制证据——比如,他使犯罪现场遭到了破坏,但是,案发时他不在现场的证据很少或几乎没有,随机性的犯罪往往是这样。” 卡尔一边听着辛西娅的介绍,一边点头。然后,这位大人物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你们判断正确,而且能设法提供证据,那么,你们可以结案,免得大家都受到牵连。如果你们弄错了,这案子将会葬送你们自己,并且在以后的调查中,还会毁掉更多的人。” 辛西娅回答道:“是的,长官,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日夜不停地拼命工作。但这事确实已不是我们能控制掌握的了。”她看看我,然后又说:“保罗是对的,我们不希望提出正式指控。这无论是对我们,对你,对犯罪调查处,还是对整个军队,都没有任何坏处。” 卡尔暗自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转向我,说:“你今天出奇地安静,怎么不说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上校。”我特意用军衔称呼他,以此提醒他,他肩上的上校银鹰才有说话的资格。 辛西娅插了一句:“他整个上午一直闷闷不乐。你来之前就这样了。”她笑容满面地对着我,但我却板着脸。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我真想离开这儿,离开哈德雷,离开这灼热的阳光,离开佐治亚,离开地球。我说:“我们要找不到座位了。”说罢,我转身朝教堂走去。 卡尔和辛西娅跟在我后面。卡尔对辛西娅说:“给他最后一个坦白的机会。” “你是说保罗?”她故意问。 “不,森希尔女士,是肯特上校。” “对,我们有这个打算。” “你知道,只要给他们创造一种适当的气氛,即使犯下了最残暴的罪行,人也是会坦白承认的。一个人将自己所爱的人杀了,这个人一定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希望别人分担这种压力。与职业罪犯不同的是,他们没有犯罪同伙,没有知心朋友。他们十分孤独,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吐露心中最大的秘密。” “是,长官。”辛西娅回答。 卡尔说:“肯特上校特意找你和保罗处理这件案子,你认为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吗?不,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希望别人能把他看破。” 我们走上台阶,进了门厅,有十几个人在那儿轻声交谈着。在来宾簿上签名后,我就径直走进了昏暗的教堂,里面不见得比外面凉快多少。我发现长椅上人快坐满了。将军女儿的葬礼虽然不要求人人参加,但只有白痴才不来,至少也要在之后的仪式上露上一面。 风琴在我们头顶的唱诗班楼座里轻轻地弹奏着。我们在中间的走道上站了一会儿。也许,我们都在犹豫是否该向安的灵柩走去。棺材被安放在祭坛台阶下的灵柜台上。终于,我开始沿着长长的走道,朝它走去。辛西娅和卡尔紧跟在我后边。 走近覆盖着旗帜,向左边半开的棺木,我停住脚步,低头注视着死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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