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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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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和运动……照理说应该是两回事,但关系到国家之间的问题,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男朋友的事。 他很努力和疾病奋斗,但在今年二月十五日,在医院停止了呼吸。那天刚好我有空,所以立刻赶到医院,紧紧握着他的手,陪伴他踏上另一段旅程。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梦想我可以参加奥运,不难想象,这是他生存的希望。 所以,在送他离开后,我再度投入训练,虽然那时候距离选拔会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我还是全力以赴,赌上最后的机会。我认为这是对他最好的悼念。 至于结果,正如我在前面所提到的,因为我力有未逮,所以没有获选,但我已经尽力了,所以并没有后悔。 即使我获选,也无法去参加奥运。由此看来,我这一年的生活方式并没有错。 浪矢先生,多亏了您,我才会有这种想法。 我必须向您坦承,在第一次写信给您时,心里已经想要放弃奥运了。其中一部份原因,当然是因为我想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照顾他到最后一刻,但其实不光是这样而已。 当时,我陷入了瓶颈。 即使心里再怎么着急,也无法有理想的成绩,每天都痛切感受到自己能力的极限。我为和对手之间的竞争感到疲惫,无法承受一心想要去奥运的压力。我想要逃避。 就在那时候,发现他生病了。 我无法否认,当时觉得这么一来,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逃避痛苦的竞技生活了。我的男友罹患了不治之症而深受折磨,我当然应该专心照顾他,应该没有人会指摘我的决定,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但是,他发现了我的软弱,正因为这样,才会一直对我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放弃奥运,叫我不要夺走他的梦想。他原本并不是这么任性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照顾他,想逃离奥运,但也想为他实现梦想。各种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奔窜,自己都搞不清楚真正的想法了。 烦恼了很久之后,我写了第一封信给您,但我在第一封信中并没有说实话,隐瞒了内心想要逃避奥运这件事。 我想您一眼识破了我的狡猾。 在互通了几次信之后,您在信中明确地对我说,“既然爱他,就应该陪他到最后”。当我看到这句话时受到很大的冲击,好像被人用铁锤重重地打了一下。因为,我的想法并没有那么纯洁,而是更狡猾、更丑陋,也更卑鄙。 之后,您的建议也都坚持相同的立场。 “只不过是运动而已” “奥运只是大型运动会” “犹豫是在浪费时间,赶快去陪你男朋友” 我感到不解,为甚么您可以说得这么有自信,这么斩钉截铁。不久之后,我终于想通了,原来您在考验我。 您叫我忘记奥运的事,如果我轻易听从了您的建议,代表我对这件事的热情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既然这样,不如趁早放弃训练,专心照顾男友。但如果您多次叫我放弃,我仍然无法下决心,就代表我对奥运很执着。 当我了解到这一点时,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我内心深处对奥运很执着。那是我自幼的梦想,无法轻易放弃。 有一天,我对我男友说: “我比任何人更爱你,随时都想和你在一起。如果我放弃比赛,就可以救你一命,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所以,我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正因为我一直在追求梦想,所以才活得像自己,你也才会喜欢我。我时时刻刻想着你,但请你让我继续追求梦想。” 他躺在病床上流着泪。他对我说,他一直在等我说这句话,看到我为他的事担心,内心感到很不舍。他说,看到自己深爱的人放弃梦想,比死更痛苦。即使分隔两地,我们的心也会永远在一起,叫我不需要担心。他希望我继续追求梦想,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那天之后,我毫不犹豫地投入训练,因为我终于知道,所谓照顾,并不是整天陪在他身旁而已。 他就在这样的日子中停止了呼吸。他在临终时对我说:“谢谢你带给我的梦想”,以及他脸上的安详表情,是对我最大的犒赏。虽然我无法参加奥运,但得到了比金牌更有价值的东西。 浪矢先生,真的很感谢您。如果没有和您通信,我差一点就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我对您深入的洞察能力深表敬意,也衷心地表达感谢。 或许您已经搬走了,我会祈祷您收到这封信。 月亮兔 翔太和幸平都说不出话。敦也猜想他们不知道该说甚么,因为他自己也一样。 “月亮兔”最后的这封信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她并没有放弃奥运,虽然她努力到最后一刻,但还是没有获选参加奥运,日本甚至没有派选手参加奥运,然而,她没有丝毫的后悔,她,由衷地感到高兴,觉得自己得到了比金牌更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浪矢杂货店的功劳,因为看了敦也他们充满愤怒和焦躁写的信,相信自己选择了正确的路,信中的这番话应该不是挖苦和讽刺,否则,不可能写这么长的信。 敦也忍不住想要笑。因为实在太滑稽了。他笑得前俯后仰,一开始只是发出轻微的声音,最后终于捧腹大笑。 “你怎么了?”翔太问。 “不是很好笑吗?她真的是一个笨女人。我们是真的叫她忘记奥运,她却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解释。因为结果不错,所以对我们表达感谢,还说对我们深入的洞察能力深表敬意呢,我们哪有这种东西。” 翔太的表情也放松下来,“有甚么关系嘛,反正结果不错啊。” “对啊,而且,我们也玩得很开心。”幸平说,“至今为止,我们从来没有帮任何人消烦解忧过。虽然只是凑巧有了好结果,但既然她觉得谘商对她很有帮助,还是让人觉得高兴。敦也,你不这么认为吗?” 敦也皱起眉头,摸了摸人中。 “当然不可能不高兴啊。” “对吧?我就知道。” “但没有像你那么高兴。这种事无所谓啦,差不多该把后门打开了,继续关着门,时间都不走了。”敦也走向后门。 敦也握住门把,正打算打开时,翔太突然叫了一声:“等一下。” “怎么了?” 翔太没有回答,走向店铺。 “他要干嘛?” 敦也问幸平,但幸平偏着头没有回答。 翔太走了回来,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你在干甚么啊?”敦也问。 “又来了,”翔太说着,缓缓举起右手,“好像是另外的人。”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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