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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没办法的啦。遇上婆媳问题,做丈夫只能举白旗,不过你也不会好过的,你能做的只有聆听双方的说词,而且切记闭上嘴,听就对了,绝对不能唱反调,因为那等于是火上浇油。听完之后呢,要露出‘原来如此,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的赞同表情,然后说:‘我会找机会跟她说的。’重点是,你打死都不能跟另一方说,反正迟早会被她们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到时候就忍耐吧,让她们的怒火全都冲着你来,这就是你唯一办得到的解决方法了。”

  “那跟杀了我有甚么两样嘛……”尚哉不由得发出窝囊的悲叹,但前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说:

  “你娶了那么年轻又可爱的老婆,忍一忍这种小事,也是应该的吧。”

  看来尚哉周围的人虽然同情他得面对婆媳问题,更嫉妒他能够娶得麻纪这位美娇娘回家。

  尚哉是在六本木的酒店里认识麻纪的,而不必说,麻纪是在那家店上班的公关小姐,尚哉则是和友人一同前往消费的客人。

  初次见面时,麻纪一身水蓝色迷你连身洋装,很适合她的小麦色肌肤,虽然算不上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而且她很会炒热气氛,尚哉就算讲一些无趣的内容,她一样是一脸认真地睁大眼聆听,开朗活泼且表情丰富,笑声宛如珠玉滚动般甜美。

  那天回家之后,尚哉对麻纪念念不忘,然后隔天也是,再隔天也是,尚哉都独自前往那家酒店。他的薪水不算高,只是因为住在父母的家中,几乎花不到甚么生活费,才能够这么年轻就有了一笔存款。为了见麻纪,他觉得花光所有积蓄都不足惜,因为在他眼中,麻纪就是如此有魅力的女孩子。

  “你啊,一个薪水没多少的上班族还敢当火山孝子,劝你早早收手啦,反正你是不可能吃到的,那么有钱有闲的话,不如去红灯区绕绕吧。”

  当初一起去那家酒店的友人皱着眉忠告尚哉,但是他充耳不闻,不,应该说他其实心知肚明,不管和谁商量,都只会换来一顿奚落,所以他决定瞒着身边的人,继续偷偷摸摸地三天两头去找麻纪。

  但是这下却连麻纪也看不下去了。

  “柳泽先生呀,你这么常来捧场,很伤荷包耶。而且你都是一个人来,应该不能报公司交际费吧?”

  “放心啦。别看我这样,还是有存款的。”

  “就算有存款,花在我们这里,很快就见底了呀。”

  “但是,不来这里就见不到你了啊。”

  尚哉这句话可是肺腑之言,也因此打动了麻纪的心,她对尚哉说:“那我们找个假日去外面约会吧。”

  尚哉一开始还以为麻纪在逗他开心,没想到她是认真的,因为之后没多久,尚哉便收到了麻纪传来的简讯,问他要哪一天约会。

  两人的初次约会去了东京迪斯尼乐园。在阳光下见到的麻纪,比起在店里时的她,感觉要来得孩子气,而且气色健康得多了。但是麻纪却在第一次约会的这天,向尚哉坦承了一件事——她向店里谎报年龄,实际上要多了三岁,她今年二十四。尚哉觉得这么年轻何必谎报,但麻纪说,差了三岁,不但客人对她的态度不一样,店里的薪水待遇也会截然不同。

  而想也知道,对尚哉而言,这三岁之差根本不痛不痒。能够和麻纪出来约会,他简直开心得要飞上天了。

  后来两人又约会了好几次,尚哉开始强烈地想独占麻纪,他不仅想当麻纪的男友,还想要麻纪辞去酒店的工作。

  某一天,他老实地和麻纪说,他希望她不要在酒店工作了。麻纪听了,脸上露出了犹豫。

  “可是人家又不会做其它的工作,而且都做这行这么久了,我也不想回头去一般公司做事务工作。再说粉领族的薪水绝对没有我现在的高吧?那样我连房租都付不出来耶。”

  麻纪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在五反田,尚哉也去过好几次,确实是一般粉领族负担不起的高档租屋。

  “那就……”

  一个深呼吸之后,尚哉把某句话说了出口。即使本来没打算在那天提的,他向麻纪求了婚:“嫁给我吧,和我一起住。”

  麻纪先是一脸讶异,然后羞怯地笑了,最后是流着泪紧紧搂着尚哉。这时两人正待在台场的露台上,四下有非常多的游客,但似乎都没有映入她的眼帘。

  几天后,尚哉让麻纪见了铃江,感觉她们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虽然铃江有点在意麻纪是酒家出身,倒也不至于因此反对他们结婚。看这样子,尚哉深信,他和麻纪的婚姻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麻纪晓得婚后必须和婆婆同住,也得帮忙照顾陶瓷铺的生意,却丝毫没有表示不悦,她很早就晓得尚哉家的铺子是由他母亲独自一人撑起来的,所以在答应求婚时,对于婚后的生活形态,就有了一定的觉悟。

  三个月后,尚哉与麻纪在婚宴餐厅举办了婚礼。尚哉的同事们见到新娘的亲友团外貌水平之高,连声赞叹。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新娘友人几乎全是目前活跃于第一线的女公关。

  眼看着从此万事美好、一切顺遂,麻纪也很开心地开始帮忙打理铺子的大小事物。

  然而,美满的婚姻生活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蒙上阴影。

  导火线是抹布。

  那是发生在去年年末的事。尚哉下班一回到家,就见铃江臭着一张脸坐在前店,问她麻纪人在哪,铃江便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我哪知道啊。”

  尚哉暗忖,一定发生甚么事了。走进屋内,看到麻纪在哭,而她手里不知为何抓着一条抹布。“怎么了?”尚哉一问,麻纪便将那条抹布亮到尚哉眼前。

  “你自己看!”

  尚哉看了一眼就暗呼:这下糟了。因为他瞬间明白发生了甚么事。

  这条抹布是以几条剪开的毛巾重迭缝制而成,问题就出在剪了不该剪的毛巾。那原本是一条有着“Hello Kitty”图案的白底毛巾,尚哉知道这代表了甚么意思。麻纪从小学时代就非常喜欢“Hello Kitty”,一直在搜集相关商品,而那条毛巾也是她的收藏品之一,所以缝出这条抹布的人不可能是麻纪,自然就是铃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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