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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层楼的公寓是水泥建筑,但外墙爬满裂痕,楼梯旁的栏杆锈迹斑斑,根本不敢用手去摸,而且,即使昨晚没下雨,这种地方的楼梯也总是又脏又湿。

  光平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以免踩到水洼。松木就住在二楼的第一间。光平上楼后,很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他果然不在家。

  他这么想是有原因的。从马路上可以看到各个房间的窗户,松木房间没有开灯,而且,门旁厨房窗户也是暗的。

  真是的。他忍不住又敲了敲门,确认屋内没有响应后,习惯性地转动了门把,门当然应该锁住的——

  “咦?”

  光平忍不住叫了起来。因为门把可以转动,他又继续往外一拉,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松木。”

  光平把门打开十公分,对着门缝叫着,但和刚才敲门时一样,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光平打开门,鼓起勇气走进屋内,用手摸索着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日光灯迟疑了一下,眨了眨眼,立刻发出白光。

  一进门,就有一个和厨房连在一起的三帖榻榻米大的房间,光平刚才打开的就是悬在这个房间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里面有一间四帖半的房间。

  松木趴在四帖半的房间内。

  光平无法发出声音,手脚也无法动弹,他没来由地很怕自己采取甚么行动。里面的房间很暗,只能隐约看到松木的身影,但光平直觉地认为,松木并非处于普通的状态。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他的心跳也同时加速,好像饥饿的狗般急促呼吸。

  有甚么东西插在松木的后背。弄脏他身上那件浅色毛衣的,应该是他自己的血。

  ——要打电话……

  光平转动僵硬的脖子找电话,发现电话就在旁边。他伸手准备拿电话,就在这时——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光平觉得好像被人从心脏内侧用力踹了一脚,差一点惊叫起来。

  他用发抖的手拿起电话,听到电话中传来“喂、喂?”的声音,但光平充耳不闻,然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赶快报警,松木被杀了。”

  当他回过神时,发现电话中传来“嘟、嘟”的挂断声,他完全不记得对方甚么时候挂了电话。

  这件事让光平心情平静下来。他吞了一口口水,缓缓深呼吸,小心谨慎地按下了按键。一、一,然后又按了〇。

  光平听着铃声,又看了一眼松木的尸体。

  他为甚么会被杀?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疑问才浮上他的心头。

  4

  屋龄有二十年的南部庄成为出租公寓后,那里的房客就成为左邻右舍的眼中钉。

  由于离大学很近,南部庄的房客大部份都是大学生。他们的特征就是白天见不到人,天黑之后,就开始出没活动。有的房客在家里通宵打麻将,洗牌的声音不绝于耳;也有人在家里喝酒、唱歌到深夜。很多人喝了酒就去旁边的公园发酒疯,第二天早晨,公园里一定会有一、两摊呕吐物,附近都弥漫着酸臭味。

  十一月中旬,恶名昭彰的南部庄发生了杀人命案,但遇害的并不是学生。

  ***

  “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津村光平。”

  “你和松木是甚么关系?”

  “我们在同一家店打工,就在学生街的一家叫‘青木’的店。”

  一个年约四十,穿着灰色格子西装的男人,把光平带到公寓内的空房间问话。他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但脸特别大,烫着小鬈发。光平猜想他应该是刑警,他说话的态度盛气凌人,恐怕这就是刑警对老百姓的态度。

  刑警问在门口立正的巡查,知不知道“青木”这家店。巡查回答说:“知道。”

  刑警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回光平身上说:“可不可以请你说明一下今天晚上为甚么来这里,以及发现尸体时的状况。”

  光平把这间空屋当成是松木的房间,比手画脚地重现了刚才让他感到震撼不已的场景。巡查和之后赶来的另一名年轻刑警认真地记录着他所说的内容。

  当他说到他打算打电话,电话铃声响起时,年长的刑警打断了他。

  “当时,对方说了甚么?”

  “我只听到‘喂、喂’……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然后呢?”

  “就这样而已。”光平摇了摇头,“因为我那时候情绪很激动,她还没有开口,我就大叫‘赶快报警’,对方好像吓到了,赶紧挂了电话。”

  “是喔……”

  刑警有点遗憾地吐出下唇,但立刻改变了话题问:“津村先生,你和松木很熟吗?”

  “嗯,应该吧。”光平不置可否地回答,“但说实话,我对他一无所知。我三个月前开始在‘青木’打工,只知道他那时候已经在那里打工了。我没有听过他谈论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为甚么会住在这个学生公寓。”

  光平根本没有机会了解这些事,更何况他也没有特别想知道。

  刑警问他,最后一次见到松木是甚么时候。光平回想着原本就相当明确的记忆后,才说出他们星期二晚上一起去了“穆尔格”的事。关于这家店,巡查也回答说他知道。

  “我十一点左右离开店,他说还要再喝几杯,所以我就先回家了。”

  “当时,店里只有松木一个人吗?”

  “不,”光平摇了一下头,“还有另一个男客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还在店里。”

  光平指的是那天最后走进店里的皮夹克男。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酒。

  “还有店里的人而已吗?”

  “对,只有妈妈桑一个人。”

  “妈妈桑是?”

  “妈妈桑叫日野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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