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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关于广美去扫墓的事。”

  “扫墓?”

  光平告诉他们,广美每个月都去某个地方扫墓,而且并不是扫自己祖先的墓。

  “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纯子说,“她从来没有向我提过扫墓的事。”

  “我也没听她提过这件事。”

  斋藤也摇着头。

  “是吗?我以为你们知道她去扫哪里的墓。”

  “不太清楚。”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然后再度摇头。

  之后,他们开始谈论除夕婚礼的事。他们说,原本不打算铺张,但在时田的坚持下,决定办一场婚礼。

  他们在聊天时,主事者时田拿着杯子走了过来。他一个人喝了不少,走路已经有点摇晃了。

  “喂,光平,”书店老板搂着光平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光平的脸颊可以感受到他带着酒味的呼吸。“你甚么时候离开这里?”

  “离开?为甚么?”光平惊讶地问。

  “哪有为甚么……这里不是你落脚的地方而已吗?”

  光平故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看了看周围的人,“你喝醉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才没醉。”

  时田松开了光平的脖子,摇晃着站直身体,然后,把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又把手放在斋藤的肩上。

  “那就拜托你了。”

  斋藤把手放在书店老板的手上,仰望着他点了点头。

  时田也看着他点了点头。

  光平看到纯子用小拇指按着眼角。

  ***

  八点过后,光平和悦子一起离开。可能有点醉了,冰冷的空气吹在脸上很舒服。

  “一旦‘穆尔格’关了,”光平边走边说,“我也没甚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因为这里是你充满回忆的地方?”悦子问。

  “这也是原因之一,”他回答,“但最重要的理由,是因为‘穆尔格’是这条街上为数不多还有呼吸的店家之一,虽然大家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重新出发的同行身上,为她感到高兴,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这条街上又熄了一盏灯火。”

  “灯火早晚会熄灭,动物终有一死,如果整天为这种事难过,这个世界就快乐不起来了。”

  “时田老板说得对,我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不要说该离开了,你想离开就离开啊。”

  光平稍稍放慢了脚步,看着悦子的脸。她察觉后,也回望着他。

  “我真是输给你了。”

  “那当然。”

  她笑了笑。

  来到岔路时,光平转向自己公寓的方向。“真希望做个好梦。”悦子说完,直直向前走。

  光平来到公寓前,发现自己房间亮着灯。他向来有出门关灯的习惯,忍不住狐疑地走上楼梯。

  来到房间门口,他慢慢地转动门把。门果然没有锁。他以为又是香月擅自闯入自己家里。

  他用力拉开门,正想大叫:“你够了没有?”但看到屋内的情景,急忙把话吞了下去。一个身穿褐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门口坐着,那绝对不是香月的背影。

  男人缓缓转过头,仰望着光平。

  “好久不见。”男人说。

  光平在门口呆立了几秒钟,才终于说出话。

  “爸爸……”

  父子俩已经一年没见面了。

  3

  光平的故乡是一个道路规划完善的地方都市,老家在国道旁开了一家荞麦面店,在当地小有名气,除了面类以外,也推出火锅类菜色,当地人经常在那里举办聚会、筵席。

  荞麦面店采取了老房子的设计,有榻榻米包厢和普通桌子的座位,包括计时工在内,雇用了超过十名员工。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有时候还会有游览车载着大批观光客上门。

  光平的父亲是第三代老板,父亲退休后,将由光平的哥哥继承那家店。

  父亲突然出现在光平的公寓。

  “我因为店里的事,刚好来这附近。”

  父亲拨着头发,语带辩解地说。光平觉得父亲的白发变多了。

  “你可以事先通知我啊。”

  光平在倒茶的时候说。

  “嗯……也没特别重要的事。”

  父亲转身从黑色大皮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包装纸上印着店名。父亲把纸包放在桌上,“下次店里要推出这个,我带了一点给你尝尝。”

  打开纸包,里面是干的乌龙面,还附了塑料包的汤料。

  “现在这个季节可以放很多天,你知道怎么吃吗?”

  “我知道。”光平回答后又问:“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啦,”父亲回答:“我和你妈正在讨论,差不多该开分店了。”

  “分店?由哥哥照顾吗?”

  “嗯,这也是一种方法。”

  光平觉得父亲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看着父亲的脸。父亲移开视线,拿起茶杯,陶醉地喝了起来。然后,双手握着杯子取暖。

  “也可以由你来照顾。”父亲淡淡地说。

  “……”

  光平仍然看着父亲。父亲也抬起头,他们的视线交会,但这次都没有移开目光。

  “当然,如果你有其它想做的事也没问题,我不会勉强你,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出决定。”

  “爸爸,原来你知道……?”

  他省略了“我骗你们说,我在读研究所”的部份,但父亲知道他想问甚么。父亲垂下双眼,嘴角露出自然的笑容。

  “如果连这点事也猜不到,怎么能当父亲?我还算了解你的个性。”

  光平也低头看着杯子,羞愧和安心在内心交织在一起。原来父亲说因为店里的事来这附近应该是善意的谎言,其实是来向自己这个笨儿子伸出援手。

  一阵沉默。即使好久不见,光平也没有主动想要说的话。

  “你最近在忙甚么?”

  最后,还是父亲开了口。光平回答说在打工,从流理台下的抽屉里拿出“青木”的火柴,放在父亲面前。

  “咖啡店的三楼是撞球场,我在那里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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