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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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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明了这一句,问对方五年前毕业的小孩子目前是否都很健康。其实,这是用拐弯抹角的方式打听,有没有小孩子已经死了。 光平想到,广美去扫墓的对象,也许是那本“绣球花”小册子上刊登的毕业学童中的某一个人。昨天晚上,父亲不经意的一句话带给了他启发。好好珍惜这种弥补心理—— 扫墓、义工——仔细回想广美的行动,发现她很可能在弥补甚么。因为她珍藏着五年前的“绣球花”,所以,光平把焦点锁定在上面所刊登的学童。 送走父亲后,光平立刻回到自己的公寓,带了小册子来找悦子,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悦子,悦子也同意他的想法。 “我认为这样的想法很合理。” 她听完光平的话说道,“但姊姊甚么时候犯了甚么罪?为甚么她要弥补?” “这只是我的想象,”光平迟疑了一下说,“我在想,广美会不会是为自己的小孩扫墓?” “我姊姊的小孩?” 悦子拉高了八分贝说:“我姊姊怎么会有小孩?” “不知道。”光平回答,“所以我说只是我的想象,如果她几年前生了小孩,那个小孩又是身障儿,而且曾经读过‘绣球花学园’,所有的事不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吗?” “而且,那个小孩还死了?” “对。” “所以,姊姊是去扫那个小孩的墓?” “对。” “莫名其妙。”悦子不屑地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时候正因为是重大的事,才需要隐瞒。你和广美应该有一段时间分开住吧?” “是没错啦,但这种事根本瞒不了,而且也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说完,悦子再度拿起那本小册子。“但是,我也同意你说的,姊姊是去扫其中一个孩子的墓。” 然后,她决定打电话去学园问清楚。这的确是最直接的方法。 “啊?喔……是喔,所以,有小朋友在读贵学园时就去世了。名字……好……加藤佐知子妹妹,请问死因是甚么?……原来是因病去世。” 果然有小孩死了。光平努力保持平静,在悦子面前的便条纸上写了“父母的名字”几个字。虽然姓氏不同,也不断认定不是广美的女儿,小孩可能跟随父姓。 “呃……请问小朋友的父母叫甚么名字?” 悦子有点难以启齿地问。因为悦子接连问了好几个奇妙的问题,对方一定觉得很奇怪。 “啊?甚么?……好,好。” 这时,悦子突然激动起来。光平不安地看着她的脸,发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 她苍白的脸看着光平,再度向对方确认: “你是说,小朋友的妈妈是佐伯良江女士——?” *** 这个墓园建在树林中开拓出的一片平地上,墓园内竖着大小不一的墓碑,展现了各家的风格和对墓地的态度。坟墓和坟墓之间的步道铺着漂亮的碎石,比活人的街道看起来更洗练。 有些墓前的线香袅袅飘着烟,这些墓前通常都放着花。 光平和悦子把车子停在树林下方的停车场,鉴赏着夕阳映照下的墓碑,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墓园内的步道上。墓园内没有其它人,也许没甚么人会在这个季节,而且是快日落时来扫墓。 “你觉得呢?” 悦子突然开口问光平。这是他们踏进墓园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觉得……你的意思是,”光平看着脚下说:“广美和这个少女的人生到底有甚么关系吗?” 悦子想了一下回答说:“对啊,归根究柢就是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光平先说了这一句,“既不能轻率地回答,而且,我们手上又没有任何证据。在心情上,又想要否认这件事。” “不能参杂私情。” “我知道,”光平点点头,“我们缺乏判断的材料是事实,但不得不承认,广美和少女的悲剧有关这种想法,可以让所有的事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后,他又反问:“你觉得呢?” “我当然同意你的观点,”她回答说:“有这样的事实比没这种事的想法更合理,而且,也许可以因此解开钢琴之谜。” “钢琴之谜?” “为甚么姊姊突然放弃钢琴这个谜,当然,如果我猜对的话。” “哼嗯……” 光平不知道为甚么会出现这样的发展,也许是因为悦子手上掌握了光平不知道的信息,但他并不打算细问。 墓园比想象中更大,光平他们久久都找不到想要找的那个坟墓,据绣球花学园的女职员说,名叫加藤佐知子的少女就埋葬在这个墓园。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城市。”她说。的确如此,光平也点头表示同意。 “你觉得有死后的世界吗?”她问。 “我想应该没有。”光平不假思索地回答。“人一旦死了,就像电池耗尽一样。” “像电池一样?好悲哀。” “如果有死后的世界,就不需要为人生多无聊烦恼了。” “也对。”她又迈开步伐。 来到加藤家世世代代的祖坟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坟墓比想象中的小,墓碑的高度也比悦子的个子稍矮。 “啊,你看!” 悦子看到墓碑前的花瓶叫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甚么东西。她的指尖拿着细小的花瓣,花瓣枯萎已久,缩得又绉又小,颜色也褪了色,但隐约可以看到淡淡的紫色。 “你应该知道这是甚么。” 悦子的视线从花瓣移向光平。光平也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但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目不转睛地回望着她。 悦子深呼吸后说: “是秋水仙。” 5 纯子举行婚礼的日子,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早晨,光平难得早起打扫了房间。回想起来,自从大学毕业后,就从来没有打扫过房间。只有遇见广美,以及和广美死别的这段期间,房间才维持了舒适的环境。 这几天来,他第一次打开了窗户,晒一下从来不折的被子。被褥吸收了大量水分,变得沉甸甸的。如果大巨人像拧抹布一样把被褥摔一下,一定可以拧出一大汽油桶的水。 然后,他把桌子搬到角落,捡起散落一地的书本杂志放回书架,报纸和广告放进回收的袋子,只剩下喝光的啤酒空罐和快餐食品的残骸,还找到不知道甚么时候掉落的好几片洋芋片。光平找出两个便利商店的袋子,把废弃物分为可燃物和不可燃物丢进袋子,两个袋子很快就装满了。 之后,他去隔壁的重考生家借吸尘器,但没有借到。因为邻居早就回家省亲了。重考生也有回老家的权利。 光平只好用小扫帚把灰尘扫出来,用面纸沾水擦榻榻米。榻榻米发出吱、吱的清脆声音。 他发现房间角落掉了一张名片大小的纸,捡起来一看,是医院的挂号证。光平有点纳闷,因为他很久没有生病了,但立刻想了起来。今年夏天,为了救广美造成脑震荡时曾经就医。 翻过来一看,背面写着很多不同的科别。小儿科、内科、皮肤科和妇产科…… 脑外科的地方打了一个勾,意思是他曾经在这一科就诊。 ——脑外科……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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