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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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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山西看着诚哉。“能不能让我们单独相处?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可是……” “不要紧。”老人露出笑容。“我并不打算跟她一起死,这点你不用担心。” 诚哉微微点头。 “知道了,这样或许也比较好——那,我们先去隔壁教室吧。” 冬树等人留下山西与菜菜美,往隔壁教室移动。其中几人在被地震震乱的椅子上坐下,冬树和诚哉依旧站着。 “那种药,不知还有没有。”户田突然说。“那叫作沙克辛是吧?那种毒药,不知还有没有剩的。” “为甚么这样说?”小峰问。 “你想想,今后说不定还会有这种事发生。看看外面的状况,谁敢保证不会再有人受伤或生病?如果确定不治疗就没救时,恐怕还是会做出跟这次相同的结论吧。”户田望向诚哉,像是要征询他的意见。 凝视窗外的诚哉摇头。 “要做出甚么结论,应该视每次的情况而定。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尽最大努力,不让大家受伤或生病。” 话是没错啦——户田说到一半就打住,因为菜菜美进来了。 “结束了吗?”诚哉问。 “我把针刺进去之后就交给山西先生了。我离开房间时,他应该还没把药注射进去。” “是吗。”诚哉叹息。 冬树的脑海中浮现山西手持针筒的模样。凝视着刺进妻子身体的针,以及即将夺走她生命的药,那一刻他在想甚么呢?也许在回顾二人携手走过的漫长人生,也许正在向妻子道歉,说自己无法救活妻子。 户田抛出的疑问犹在耳畔。今后发生同样情况的可能性极高,没有甚么可以保证将来发生意外或遭到病魔袭击的不会是冬树自己。过去他想得很简单,总觉得那种时候只要去医院就能解决问题,但是今后不同了。为了让其它的人活下去,自己说不定必须选择死亡。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好像走在漫长无尽的隧道中。 入口的门开了,山西繁雄站在那里。他的表情沉稳,彷佛是要来道早安的,但他的脸孔像白瓷一样毫无血色。 “结束了。所以,呃,我们可以出发喽。” 连冬树也感觉得出来,山西试图以轻快的语调表示这没甚么大不了的。他想不出该对山西说甚么话。 “是吗。”诚哉回应。“可以瞻仰一下夫人的遗容吗?” “那当然没关系……”山西垂落视线。 诚哉大步走出教室,冬树尾随在后。 山西春子的脸上罩着白毛巾,她的双手在胸前交迭。这大概是山西弄的。 诚哉跪下,合掌膜拜。冬树看了也跪在地上,双手合什,闭上双眼。 大家大概都在做同样的动作吧,啜泣声传入耳中。 “告别式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诚哉的声音后,冬树睁开眼。诚哉已拿起背包了。 “请各自拿好行李,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众人开始默默收拾行李,动作比起以往更利落。冬树也和大家一样,想把心思集中在收拾行李上。 “那么,我们出发吧。”诚哉说完后走出教室,其它人也跟在他后面。 山西在出口驻足,转身回顾。他眨眨眼,摇了二次头,但仅止于此。他不发一语地追上前行的人们。 就在他们离开校舍,才走几十公尺远的时候。震撼体内的低音突然传来,下一秒,地面就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 “大家快趴下!保护头部!”诚哉大叫。 这次摇晃极度猛烈,就算没有听从指示趴下,也难以站稳。冬树四肢着地,趴在水还没退的地上。 某种剧烈撞击的声音立刻传来。冬树抬头一看,他们刚刚还待过的校舍已倾颓瓦解了,像是被某种东西压扁的。 他们甚至无暇失声惊叫。 § 18 东京街头已没有所谓的“道路”了。原本的道路扭曲、龟裂、断成一截一截的。马路上,坏掉的车辆和瓦砾层层堆栈,泥水四处流淌。 冬树他们的目的地是总理官邸,大概还有十公里的路要走。如果走平整的柏油大马路,大约三个小时就能抵达。但是出发一个小时后,冬树已陷入绝望。这段路程的险峻程度超乎他的想象,简直就像在丛林中披荆斩棘,几乎找不到一处路面是平坦的,有时甚至还得用上绳索,拉较无体力的人前进。他们也常碰到马路上的巨大裂缝,不得不多绕一大圈路。和丛林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不用担心野兽的攻击,但是相对的,必须随时提防头上掉落的物体。 走过以前的锻冶桥街,来到日比谷公园附近,已经是出发后六个多小时的事了。过程中虽然一再短暂休息,但大家的疲惫都已到达顶点。尤其是带着腿伤的山西繁雄,已经一步也走不动了。 “哥,休息一下吧。”冬树对走在前面的诚哉说。 背负未央的诚哉,环视精疲力竭的众人后,瞥向手表。接着,他仰望天空,咬着嘴唇,似乎觉得很不甘心。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没办法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他对大家说。 “在这里露宿吗?”户田四下张望。 也难怪他会这么说。如果是在以往那铺着大片柔软草皮的日比谷公园,露宿一晚或许不算甚么,可现在公园的状况非常凄惨。大雨过后,地面到处都是湿的。 诚哉环视四周建筑。 “以户田先生你们的眼光看来,这里有还算安全的建筑物吗?” 户田和小峰听他这么一问,开始放眼眺望。二人讨论了一番后,户田对诚哉说:“从这里看不出所以然,我们两个过去看看。” “拜托你们了。我知道你们也累了,对不起。” “想到搞不好得在这里露宿,也顾不得疲劳了。” 目送二人迈步走远后,诚哉转向冬树。 “不管怎样,先整理出一块能坐的地方吧。否则现在这样,想休息都没办法。” “那倒是。” 旁边有几棵倒下的树,冬树和诚哉合力抬了过来。 “抱歉,我已经动不了了。”太一愧疚地说。 “你好好休息吧。不过,待会你可得负责扛行李。” 冬树的玩笑话,让太一露出自觉丢脸的表情。 大家在横倒的树干坐下,山西连屈膝都很吃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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