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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他已经引起了西方情报机关的注意,因为在哈德拉茅被抓获的沙特阿拉伯“基地”组织的一名成员在利雅德的一座牢房里招供时,无意中说出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传递给宾·拉登的绝密情报有时候是口述给一名信使,由该信使用心记住并做好了在被抓住之前的自杀准备,坐船离开阿拉伯半岛,他会在巴基斯坦西南方的俾路支沿海上岸,然后北上把口信带给居住在瓦济里斯坦某个洞穴里的宾·拉登酋长。这艘船就是珍珠号。经巴基斯坦联合情报局的同意并在他们的协助下,这船并没有遭到拦截,而是被监视起来。

  费萨尔·本·萨利姆抵达了瓜达尔,满载着在杜拜的免税货栈里购买的家用电器。这些电冰箱、洗衣机、微波炉和电视机比在自由港外的商店零售价格便宜很多。

  他接受了回程把巴基斯坦的地毯运到海湾去的业务。这些地毯是由童工用纤细的手指编织的,注定要被正在杜拜和卡达附近海岛上建造豪华别墅的富裕的西方人踩在脚下。

  他认真倾听了那个小男孩带来的口信,点了点头。两个小时后,在他的货物没有惊动海关、安全地卸上岸以后,他把珍珠号留给他的阿曼水手照看,自己则信步穿过瓜达尔街巷,走向那座清真寺。

  经过与巴基斯坦人打了多年交道之后,这位温文尔雅的阿拉伯人能说一口流利的乌尔都语,于是他和那位伊玛目用这种语言交谈起来。他品了几口茶,吃了几块甜饼,用一块小小的麻纱手绢擦了擦手指。他不时点点头,瞟一下那个阿富汗人。当听到砸破囚车时,他赞许地微笑起来。然后他开始用阿拉伯语说话:

  “你想离开巴基斯坦吗,兄弟?”

  “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马丁回答说,“这位伊玛目说得对。秘密警察会找到我,把我送回到喀布尔的那些走狗手里。那么我宁愿在此之前结束我的生命。”

  “真遗憾。”卡达人耳语着说,“到目前为止……这种生活。那么,如果我把你带到海湾国家去,你会做些什么呢?”

  “我会努力寻找到真正的信徒,向他们贡献我的力量。”

  “那又是什么呢?你能干什么呢?”

  “我能战斗。我愿意为真主的圣战而牺牲。”

  文质彬彬的卡达船长想了一会儿。

  “那些地毯将在黎明时装船。”他说,“这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要装在甲板下面,以免被浪花打湿。然后我将驾船离开,首先会贴着港口的防波堤尽头驶过。如果一个人从堤岸跳上船,那是没人会注意到的。”

  经礼节性的互相致意之后,他离开了。黑暗中,马丁由那个男孩引领看到了码头。他在那里审视着珍珠号帆船,以便早晨时他能够认出它。上午十一点不到,它从防波堤旁经过了。间距有八英尺,马丁经短距离助跑后纵身跳上了船。

  那位阿曼水手在掌舵。费萨尔·本·萨利姆带着和善的微笑招呼了马丁。他给客人端来了淡水让他洗手,还有从马斯喀特棕榈树上摘下来的美味的果实。

  中午时分,这位年长的卡达人在宽敞的舱口旁边铺上了两片蒲席。两个男人并肩跪下来做午间的祈祷。对马丁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人群中做祈祷。如果在人群中有一个音跑调是会被其它人的声音淹没的。但此时他必须说的一字不差。

  ***

  当一位特工被派往国外去从事一项非法、危险的任务时,他的管理员会在国内焦急地等待着某种他还活着、还是自由的、还在活动的信号。这种信号可以由他本人发过来,通过电话、通过在一份报刊上登载一条信息、通过在一道墙上的一个粉笔记号,或是通过事先约定的一只“死信箱”。这种信号也可以由没有直接接触、但一直观察着的一位盯梢员报告回来。这种信号被称为“活着的信号”。经过几天的沉默,等待某种“活着的信号”的管理员开始变得十分焦躁。

  这会儿在阿曼南方的图姆莱特是中午,在英国苏格兰是早饭时间,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坦帕还是凌晨。在图姆莱特和坦帕的美国人能够看到掠食者侦察机所看到的情况,但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他们并不知情。但苏格兰的埃泽尔空军基地却知道这是什么。

  图像非常清楚,一会儿把额头叩向甲板,一会儿仰面朝天,这样交替着,那位阿富汗人在珍珠号帆船上做祈祷。埃泽尔空军基地的控制室里响起了欢呼。几秒钟之后,英国秘密情报局中东处处长史蒂夫·希尔在他的早饭桌上接听了一个电话,他给了老婆一个出人意料的热吻。

  两分钟之后,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在老亚历山大的住宅卧室床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醒过来,听了听,微笑了,低声自言自语道:“上路了。”然后继续睡觉。那位阿富汗人仍在航程途中。

  § 第十一章

  借助南方的风力,珍珠号扯起风帆,关上了引擎,于是甲板下面隆隆的机器声被平静的海面上的声音所替代:海水在船艏①下面的拍击声、海风在船帆上面的吹拂声,以及滑车和索具在受到风力时发出的吱嘎声。

  【①艏,也称艏楼,指商船的前部,水手即居住于此处甲板下或甲板上的舱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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