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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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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勒伯尔自己知道,他过去是一个精明的警察,他被认为是一个好警察,稳健、精明强干,而且做事有条有理。偶尔,他也会闪烁出灵感的光辉,这正是一个优秀警务人员转化为杰出侦探的必要条件。但他从不忽略这样一点,即刑警工作百分之九十九靠例行公事,靠不动声色的查询、审核和复核,靠辛勤刻苦的工作,把各个部分组织起来,直到最后构成一个整体,这个整体成为一张使案犯终于难逃的罗网。只有这样来办案才不至于只给报纸提供一个大标题,才经得住法庭的审理。 他在司法警察署被人看做是一个有点事务主义的人,一个厌恶虚名的循规蹈矩的人。他从未举行过他的同事们赖以扬名的那种记者招待会,但他却稳步高升,连连破案,不断收押罪犯。三年前,当刑警大队凶杀处处长的职位空缺时,甚至其它候补的人也同意勒伯尔出任。他在凶杀处任职期间的工作记录良好、稳定,三年来捕人从未有过失误,只有一次由于一个技术性细节,被告被宣判无罪。 作为凶杀处的头头,他越发受到莫里斯·布维埃的观察和注意,这位刑警大队长也是一个稳健的警务人员。因此,在几周以前,由于副大队长的突然去世,布维埃亲自要求委派勒伯尔做他的新副手。在司法警察署,有些人怀疑这是由于经常被行政上的琐事搞得头昏脑胀的布维埃,需要一个埋头苦干的下属,他既能不声不响地处理好构成头条新闻的大案子,又不抢在上司前面出风头。但可能这只是某些小心眼的人的揣测而已。 部里的会议结束后,罗兰报告的复印件被收回,存入部长的保险柜里,只允许勒伯尔一个人可以保留原先发给布维埃的那份抄件。他的唯一要求是允许他私下里去找几个主要西方国家的专门从事刑事罪犯调查的首脑,并谋求与他们合作,在他们的档案里,可能有像豺狼那样的职业刺客的数据。他说如果没有这样的合作,他就毫无办法开始搜索。 桑根纳蒂问他,这些人是否能保守秘密。勒伯尔回答说,他本人和他需要接触的那些人都有深交,他的询问并不是通过正式公文,而是由他个人进行联系。这种办法在西方国家的高级警察之间曾经采用过。部长考虑后,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现在,他站在大门厅里等着布维埃,并看着各部门头头们陆续走出去。有几位敷衍地朝他点点头,走了过去;还有几位报之以同情的笑容,然后告别。当布维埃还在会议室里悄悄地与弗雷伊部长商量问题的时候,那位爱丽舍宫尊贵的上校出来了。 在会议桌上相互介绍时,勒伯尔大致记住了他的名字是森克莱·德·维劳本。 这位上校停在矮小而圆胖的勒伯尔面前,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看不起的目光看着他。 上校说:“队长,我希望你的调查能取得成功,而且要快。我们总统府的人员将密切注视你的进展。假如你抓不到这个匪徒,我敢保证你会得到……报应。” 他转过身去,昂首阔步地走下楼梯向门厅扬长而去。勒伯尔一言不发,只是眨了几次眼睛。 自从克劳德·勒伯尔作为一名年轻的侦探在诺曼底加入第四共和国的警察部队以来,这二十年间使他获得成功的一个因素,就是他善于赢得人们的信任,人们愿意向他交心。他尤其善于使普通老百姓开口,使那些平时害怕和讨厌警察的下层平民也无拘无束地向他吐露他们的想法和怀疑。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全靠他的那副平凡,甚至有点窝囊无能的外表,仿佛他也和他们一样,是这个世界上老受压迫和欺骗的人。 勒伯尔不像布维埃那样是个仪表堂堂的彪形大汉,而那种外表似乎才是法律权威的传统形像。他也缺乏现在大批拥进警界的新一代警探所特有的那种本领:巧言令色,虚张声势,动不动把证人恫吓得发抖或痛哭流涕。 他意识到,在任何社会中,犯罪行为的受害者或目击者一般总是那些小人物,比如店老板、售货员、邮差或银行职员。他能让这些人开口,他自信有这个本领。 其中原因之一还在于他的个头。他是个小个子,在很多方面都很像漫画家笔下怕老婆的人的形象。尽管同事中谁也不知道,事实上他确实有点惧内。 他不修边幅,一套皱皱巴巴的便服,一件风衣。他的举止温驯,似乎总带有几分歉意。当他向一位证人询问情况时,他的态度让对方感到,与他们曾经和法律打交道时受到的对待真有天壤之别。于是那位证人不禁对这位侦探大有好感,想求得他的庇护,以免再受到那些下级警探的粗暴对待。 当然,还有其它的因素。他曾经是欧洲最强大的刑警队的凶杀处处长。他在名声卓著的法国司法警察署刑警大队当了十年侦探。在他那随和朴素的外貌后面,则是一个精明的头脑,并在执行任务时坚决拒绝任何恫吓或干扰。 他受过法国最凶狠的黑帮头目的威胁,他那飞快的眨眼动作使他们错认为他接受了他们的警告。只有在事后犯人进了监狱,有空闲来思考时,他们才发觉低估了那双温和的棕色眼睛和那撇小胡子。 他曾被有钱有势的人威胁过两次。一次是一个工业家,仅仅让他看一眼稽查员写的证词,就要他判一名低级职员贪污罪。另外一次,是一个花花公子要他终止调查一个青年女演员服毒致死的案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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