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温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一页    下一页


  “今天不行了。”我吻了他额头一下说,“我今天和几个老制片人约好了,今天我们要拍弗兰迪被杀后躺在屋子里的那段戏。”

  “拍摄道具能准备好吗?”

  “能。电视网把期限提前了,他们希望弗兰迪的片子能在二月份经费用完以前完成,所以我得加快点儿速度。我还要尽快搞一次采访。”我看了森尼克一眼,“海克特已经帮我找到了伯瑞·洛治威,他什么都不想告诉我,但我希望他能帮助我。”

  森尼克听完我的话后想了一会儿,洛治威也是他在七十七街警局工作时的同事,是弗兰迪那个案子的嫌疑人之一。他好像很不情愿地说:“我记得洛治威进了监狱。”

  “他已经出来好些年了。”我说,“他因为酒后驾车撞死人被判八年徒刑,假释期间因打人又坐牢六个月。出狱后他恢复原职,再没干过违法的事。”

  森尼克摇了摇头说:“他赌博欠了别人很多债,后来因此离开了警局。人们说他为了还清赌债,干了不少违法的事。”

  “在洛杉矶没有任何暴力能得逞。”麦克语气坚定地说。

  他抬头看我收拾碗碟时,眯起了眼睛——每当他要批评谁时,他总是一副这样的神态:“你去见洛治威时就穿这身衣服吗?”

  我穿着普通的牛仔服和一件牛津布衬衣,就像一身工作服,随便在外面套上一件衣服就可以做饭。

  “如果你这样穿着,他是不会和你谈的。”麦克说。

  “为什么?”

  森尼克轻声笑着,用期待的眼光看着麦克。

  “你知道农夫和骡子的故事吗?”麦克问道,“农夫说他永远不会因为骡子停止不前而鞭打它,他总是客气地请求骡子,每次骡子都向前走了,但有时他得用鞭子狠抽它的头才能奏效。”

  “然后呢?”我问。

  “一个老警察有好多地方就像一头老骡子,有时你得敲敲它的脑袋以引起它的注意。亲爱的,你穿的牛仔服根本起不到这样的作用。”

  “你想让我穿什么呢,麦克?”

  “裙子,能露出腿的那种,但不要太短,否则我会因为他盯着你而杀了他。”

  “你想让我用大腿来打动他?”

  “你想和他谈吗?那就相信我,和洛治威那样的家伙打交道时,穿一条短裙比跟他废半天唾沫有用得多。”

  麦克从桌边站起来,把碗碟放到洗碗机里,他开始和森尼克谈论着他们的工作,关于一件已经上庭的案子和一个涉及六个十几岁的少年嫌疑犯的暴力凶杀案。森尼克说了一些关于雇风笛手在海克特的葬礼上吹奏音乐的事,我提醒麦克别忘了晚上的事——他答应陪我一起进行一个访问。

  当我送他们走时,我打量了一下麦克——整体看还不错,只是裤子因昨晚在草地上翻滚留下了点痕迹,我想他一天都会想着我的。

  最后麦克跟我说:“替我吻凯茜一下。”

  整个早晨,我一直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这全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造成的,坦白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每当我一停下来,一个相同的想法就会涌上心头:海克特的死对麦克打击真大,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我给几个制片人员打了电话,然后换衣服,穿上一条短裙之后,叫醒了女儿。我的日程表安排得满满的:首先,我要赶到洛杉矶机场去接人。然后设法和洛治威联系,争取能和他会面。然后还要进行一整天的拍摄,拍摄发现弗兰迪尸体处的那所房子。能够一直忙忙碌碌是件好事,但我真不想开始工作。

  我站在凯茜的床前,静静体味着那寂静的感觉,看着她安睡的样子,我真怕以后再也不能这样看着她睡觉。那条叫鲍泽的狗从狗窝里跑了出来,心情好像很愁闷,每当有人穿好衣服从这里出去时,它总是这样子。

  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做,我推了推凯茜的脚让她起床。

  “求你,妈妈。”凯茜透过她棕色的长发,睡眼矇眬地看着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已经6点半了,你8点就要从家出发,我希望你能在15分钟内下楼,要不然我会上楼大声朗读你最讨厌的诗歌。”

  我转身离开房间,她打着哈欠伸伸懒腰起床了,然后把东西放进旅行袋里。我一直走下楼去,其实,这时我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搂在怀里多待一会儿。凯茜已经16岁了,现在已有6英尺高,但在我眼里,她仍是当年抱在怀里的小宝贝。

  我为凯茜准备了果汁和其他吃的,让她在路上当早餐,然后出去看看迈克尔有没有拿错凯茜的包。迈克尔已经上大学了,每天上课之前,他都去山上跑步。他在挡风玻璃上为凯茜画了一幅画:一只小鸟正要从窝里飞出去。看了这幅画反而使我觉得有一丝伤感,我真不希望她离我而去。

  凯茜很兴奋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容光焕发,几乎是跳着舞从草坪走向车库的。看来她已做好了一切准备。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她就要启程去休斯顿,到一所高级舞蹈学院学习一年的芭蕾舞。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悲伤。

  我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如果她在休斯顿一切进展顺利的话,在学年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和一个芭蕾舞剧团一块儿演出,如果这样,她今后就会永远离开我。

  鲍泽夹着尾巴跟在凯茜的后面,当凯茜上车前,它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

  “这个被宠坏的小家伙。”凯茜说。她低头系安全带时,我看见她的眼里噙着泪花。

  “到休斯顿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把汽车倒出巷子并转向街道,“你有吉多的呼机号和麦克的电话号码吧?记住,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给电视网休斯顿办事处的罗立奥打电话,他答应过我随时帮忙的。”

  “放心吧,妈妈,爸爸会到机场去接我。他会整整陪我一个礼拜。”凯茜把反光镜的镜片放下来,很快地化了化妆,说:“我跟你说过的,爸爸这次在休斯顿要工作很长时间,所以他租了一间两个卧室的屋子。只要他在,我可以随时去找他。”

  “好吧。”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对凯茜来说这么多年来能跟她父亲在一起是件好事,而对我来说却很残忍,我很难受甚至还有些嫉妒。从离婚到现在,确切地说是在斯科蒂再婚搬到丹佛去以后,我就无法和他同时拥有凯茜。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妻子是如何体会那种和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他的感觉的。

  “我会过得不错的。”凯茜说,“你们不会想我吧?”

  “我会想你的,从万圣节到圣诞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时我才能见到你。”

  “是的。”她把反光镜翻上去,“我知道我们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

  她试图掩饰自己,但我看到她偷偷地在擦眼泪。

  分别的时候我尽力不让自己流泪,我吻了她的额头,匆匆说了声“再见”就走了。之后我花了几分钟调节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回到摄制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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