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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拉斯孔开始大笑,并用手遮住他的嘴。笑了一会儿之后,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开始讲:“弗林特开车在布罗德威大街上走着。街中间有一块草地,有一个全身穿着黑衣服的人在那儿,手拿一根很短的链子在遛狗。那个家伙开始死死地盯着弗林特和他的同事。于是弗林特开车走了段U形路,从另一条路绕过来,回到了带狗人的身边。他说,这是什么种类的猴子呀?那家伙说,这不是猴子,这是一只注册过的德国种短毛猎犬。弗林特说,这我知道,我没有和你说话,我是在和这条德国狗说话呢!”

  我打断了他一阵阵的大笑。“故事是这样发展下去的,”我说,“弗林特和他的同事——道格·森尼克的车的后排座位里有三个嫌疑犯。三个青少年,被指控侵犯别人财产。

  “弗林特在前排座位下放了一个开着的录音机。他先给嫌疑犯讲了他们的权利,要他们老老实实坐在那儿,不要说话。然后他和森尼克下车,把车门关上了。他们靠在车的外部,耍着那个遛狗的家伙。那几个坐在车后座上的小流氓把他们所做的坏事一古脑儿全说出来了,被录在了磁带上。

  “这个故事的高潮在于:弗林特不知道那磁带有多么的敏感。因此,在录上了那三个小流氓的供词时,同时也录上了他逗那只‘猴子’玩的声音。如果有人听到了弗林特戏谑人的话,他将被停职三天。所以他把磁带扔到了大街上,然后在回警察局的路上把它们碾碎了。”

  可怜的拉斯孔惊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听说过这个故事。”

  我再次按下播放键,琼·琴在说:“……每次我们做爱时,我就隐隐地希望我们被人抓住。这样,每个人都会知道……”

  拉斯孔侦探还没喝完一杯咖啡,保安就把布兰迪领了进来。布兰迪进了门就站住了——像个正在做错事却被老师逮了个正着的孩子一样。

  我说:“进来,布兰迪,来见见拉斯孔侦探。”

  “侦探?”布兰迪僵在门口动弹不得,一条腿绕在另一条腿上,就像那个做了错事的小男孩紧张得突然想上厕所了。

  “进来坐下吧。”我说,“讲讲你的情况。”

  拉斯孔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想一个侦探要想获得成功,他应具备的首要素质就是酷爱关心别人的事情。拉斯孔就具备这点。

  布兰迪怯怯地走进来,坐在我拥挤不堪的办公桌的一角。他说:“你得帮帮我,玛吉。”

  “如果我做错了,你可以指出来。”我说,“我以前是这么告诉你的吧?可你昨天为什么烧掉了电源?帮帮忙,老兄,不要给我添乱了。”

  “我没干那事。”

  “维修部说发电机是被人蓄意破坏的,有人故意使它超负荷,而大多数人根本不懂怎样给它加大负荷。”

  “我的确没做。”他简直是在低声尖叫了,“我告诉你,不是我弄坏的!”

  我转向拉斯孔:“你瞧,我们是有规矩的,在这里不许人说错一句话。”

  布兰迪窃笑着,刚才的紧张样子突然没了。

  “我没有权力解雇你,布兰迪。”我说,“那事的决定权不在我手里。如果你想上诉,你应该到高一级的地方去,到公司总部去,我愿意为你说点好话。我会说如果你专心做事,你会是这行里干得最好的家伙。但是你最好别指望有谁相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

  “我愿意为你工作。”布兰迪说。

  “为了那点钱……”我接口说。

  “我得养家,玛吉。现在的日子不比从前那样好混,我得工作。”他几乎有点儿眼泪汪汪了,“要是我去申冤,你会支持我吗?”

  “我支持你申请做技术员。”

  布兰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瞥了一眼拉斯孔:“有时压力大得让人受不了。”

  “我知道。”拉斯孔说。

  布兰迪不安地转向我:“请侦探来干吗?”

  “有点事需要调查。”我说,“还有一件事,别再往我家打电话。不然的话,麦克会冲到你家杀了你。”

  “杀了他?”拉斯孔皱起了他的浓眉,“麦克是谁?”

  “麦克·弗林特。”

  “你认识弗林特?”

  “人人都认识他。”我说,然后问布兰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看看我,看看拉斯孔,又看看芬吉,好像不得不面对现实了。我想要是和我单独相对,他要么会和我大吵一架,要么会和我进行持久战,要么会想方设法博得我的同情。可是现在我们不是单独在一起,所以他没机会那样。他那双眼泪汪汪的蓝眼睛望着我,肩膀由于不堪重负而垂了下去:“我想重新得到工作。”

  “我建议你先去理个发,换件新衣服,然后到工会去,跪下来问问他们你要怎样忏悔才能求得他们的原谅。”

  “就这些?”

  “我能出的主意就是这些了。”

  “好。”他站起来,摊开双手,“谢谢你肯见我。”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那个家。”我说。

  布兰迪彻底绝望了,出门之前又加上一句:“蒙妮卡扔下我跟别人跑了。”

  “爱是一种让人容易受伤的东西。”我对他说,其实这是麦克的话。

  布兰迪被两个保安夹在中间,没精打采地走出去。芬吉也跟着出去了,嘴里默念着要办的事。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拉斯孔。拉斯孔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布兰迪使半天的拍摄工作无法进行,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损失,而他当时只是为了去看儿子踢的足球赛。制片组就像一支球队,而他就是中场时抱着球回了家的那名队员。”

  “有些人把握不好个人权力的限度。”拉斯孔说,“我们称之为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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