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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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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画面出现的是萨拉·简摔倒的情景:在旧金山的人群中,她在福特大街中弹倒下。凯伦伯格曾经告诉我,联邦调查局只逮捕了芭蒂,而没有抓她。我想起了酒吧里歌曲的一句歌词,“可怜多于仇恨”,然后关了录像机。 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汤姆。 “我找到了你想要的那个电话号码。”他说,“你还想要地址,对吗?” 我说是的,他就把塞尔的电话号码和在卡尔弗城的地址告诉了我。在打电话给她前,我必须先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曾经看见过我一丝不挂的样子,这让我倍感尴尬。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分享那么一种场面,因为她会特别地感兴趣。想到这些,我的脸都有点儿发烫了,但我还是拨通了电话。 塞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低沉,似乎患了感冒,或者是刚哭泣过一样。 “我想让你解释一下一条设备记录。”我说。 “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不是个对与错的问题。我想只是有人检查错了东西。” “对不起。”话筒里传来流鼻涕的声音,我真担心她会嚎啕大哭。 “你那儿有传真机吗?”我问道,“我想让你看看那条目录。” 但是她没有传真机,她的车也坏了,所以她没有办法回电视台。 她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平时,塞尔总是急切地想帮人一些小忙。她很想听到别人时不时夸她一句,所以她不想错过每一个表现的机会。 “也许你在电话里就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正在寻找海克特·梅伦德兹从电视台借走的一台摄像机,它放在他家里。星期天你去那儿的时候,他对你提到过没有,或者你有没有看到过他把它藏在什么地方?”我说。 “星期天晚上?”她的回答非常迅速,“没有!” 我说了句“我突然想起点什么事情”,就挂断了电话。 刚才我所想到的是马上去卡尔弗城塞尔的家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变得这么反常和不爱帮人忙。麦克进来后,我把这一切给他说了一通,然后我们就坐着他那辆“体弱多病”的公车出发了。 塞尔的住处有两个入口,是一幢60年代建的拉毛水泥的两层楼房。那儿有一大排风格相近的60年代的建筑——这是三十年前专为那些生活摇摆不定的单身汉准备的。那个曾经是房客们社会生活中心的游泳池早已被放光了水,用墙围了起来。塞尔住在二层楼,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个空空的游泳池的全貌。 麦克敲门的时候,我看见她家起居室里的窗帘滑向了一边。我知道塞尔见到我一定会很惊讶,也担心她见了麦克后会激动得语无伦次。门没开,麦克只好又敲了一次门,还一边叫着她的名字。这时,她打开了门,但只露出一条小缝。 “玛吉?”塞尔从门缝里往外瞧着,“弗林特警官?” “我想,明明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塞尔再回一趟电视台呢?”我说,“我们正好路过这儿,就碰碰运气看你是否在家。” 她犹豫了一下说:“今天是星期天。”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能等到明天。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个。”我把工作记录簿拿出来,“你介意看一眼吗?它对我真的很有用。” 她看起来有些迷惑。但是塞尔毕竟是塞尔,在这种责无旁贷的事情上她更不能拒绝。于是,她让我们进了屋。 屋子里贴满了电视作品画,一些作品质量低劣,但大部分却价格昂贵——塞尔是个影迷。被布兰迪·本奇的广告画和午餐盒、密纹唱片所包围,她看起来像个大孩子。她穿着一条薄轻透明的裙子,一件肥大的T恤衫,乱蓬蓬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巴。 麦克嗅了嗅,借口到大厅旁边的书桌上找点什么东西就穿过了屋子:“真是个好地方。” “请坐下。”塞尔领着他走向沙发,“我能帮你找吗?” “不用了。”我把工作记录簿递给她,“如果你看看这个,告诉我其中的原因,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塞尔靠着沙发的边缘坐下了,裙子拖到了地上,她的样子很紧张。我举着记录本,翻到我作了记号的那一页递给她:“看看这一行,告诉我摄像机现在在哪儿。”然后我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加了句,“请!” 塞尔的脸红了,颜色很深。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在哪儿才能找到这台摄像机?” “我是这么的烦。”她发着牢骚,一边向我靠过来,以免麦克听见她的声音,“我是不是会卷入麻烦之中?” “我想,这要看你怎么做了。你想告诉我吗?” “我们是朋友。”她说,意思是指她和我,“我能信任你。” “你当然可以。” “他说没事。他说因为这葬礼,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只要把那架摄像机登记还回去就行了。”她抬起头,对麦克越过她的肩头向那边观望很不满意。“那是电视台的财产。我还担心如果我不管它,它就会被登记在丢失和损坏栏目中,然后就会有很多的文件被填写和签署。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注意。我是说,好像没有人喜欢看我的记录。” “摄像机在哪儿,塞尔?” “在设备库里。他把它还给了我,我就把它放在了它该在的地方。” “他是谁?”麦克问道。 我也插了句话:“是伯瑞·洛治威?”然后注视着她的脸。 塞尔陷入了思索之中,眼神从我转到麦克身上,然后又跳到了一个角落里。最后,她痴呆地点了点,似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陷入麻烦之中。 我问道:“你对伯瑞认识有多深?” 她脸上长出草莓色的斑点:“我们正在约会中。” “多长时间了?” “从星期一开始。上周星期天我在海克传家遇上他的。” 我坐在她前面的矮桌子上,面对着她:“直到今天,你才提到你星期天到过海克特家。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是最后看见他活着的人之一?” “但是玛吉,”她好像突然被激怒了一般,“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我什么时候把这些告诉你呢?我要说些什么?顺便告诉你,星期天我只看见海克特两分钟。” “你为什么去海克特家?” “为什么我会在那里出现?他需要一些信息,于是我给他送过去。” “什么信息?” “那周的电影拍摄计划。”她的怒气很快又消失了,“他说他需要这些东西,这样他就可以安排时间来作审问。” “伯瑞·洛治威在你还在海克特家时到了。”我说,“他看见了那份计划吗?” “我不知道。”她垂下头,下巴顶着胸部,对着地板说,“他说他只看上了我。他陪我走到电梯前,然后又叫我出去。” 我感到心烦。那个拍摄计划上有每个人的联系电话。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复制一份,可以打电话给米雪或者琼。 麦克已经朝小厨房走去了:“洛治威进海克特家了吗?” 她点点头:“他们出去吃过晚饭。” 我碰了碰塞尔软绵绵的肩膀:“我没有伯瑞的电话号码。我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我会给你他的电话号码的。”她从桌子上拿了一支铅笔和她的电话本,“但是他整天都不回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一定还有更多的隐情,一定有。因为归还摄像机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她的手如此地颤抖,甚至连字都写不了。我问道:“昨天你在哪儿?” 她抑制着自己的感情,眼睛从我瞥到麦克又回到她手上的铅笔,眼珠鼓得大大的。麦克站在厨房里,打开了洗碗机,朝里看着。 “昨天有人往我家里打了个电话。”我说,“是你吗,塞尔?” 她“吃吃”地尴尬地笑着:“做完那件事后,我才觉得自己有多傻。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你知道,电话响了,你就拿起听筒。” “但是,没有这种条件反射——你为什么会在我家,私自闯入别人的屋子?” “他说一切都会没事的。”她开始啜泣,全身都颤抖起来,“他说那只是节省每个人的感情。” “什么感情?” “我犯了个错误。”她说,“我把摄像机登记归还时,把里面的录像带取了出来,把它和另一个项目的带子放在了一起。我给它编了号,作了记录,放在它该放的地方。但是他告诉我,那盘带子里有海克特中弹的画面和另一个人自杀的情景。如果它流传到《焦点透视》或其他地方,那就会使海克特的孩子们和另一个人的母亲精神受到伤害。因此,让他把带子拿走,然后把它交给他的警察朋友不失为上上之策。” “你把录像带要回来了吗?”我问她。 “我找不到它了。”她说,心情仍然很激动,“你和吉多总是把带子弄来弄去的。” 麦克正在检查着厨房里的垃圾。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家里发生什么了吗?”我问。 她又凸着眼珠盯着我。 “有人放了一把火。”我说。 “那不是我放的,真的,玛吉。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每天干的就是用快进方法看录像带。” “塞尔,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盘关于海克特之死的录像带,那么枪击发生的时候,屋子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我没那么蠢,玛吉。”一种挑战的目光投向我。 “洛治威曾经对你发过誓吗?” “去你妈的!”她显然被激怒了,“你认为有个白痴给我买晚饭,跟我性交,我就会失去理智去杀人放火吗?好啦,你再想想。他没有利用我,玛吉,他爱我。像你这样的人从来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也有人爱。好啦,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男人从来就不需要裸体照来死心塌地地爱我。” 麦克正在里面走着,没有在意这个“推论”。但是我看到了麦克给她的赞赏,我猜想,他一定是把她和洛治威的另一个女人作了一番比较。也许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因为他说:“你自己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如果你不要像伯瑞·洛治威这样的老流氓。流氓是最适合他的一个词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昨天晚上还在这儿。”她骄傲地说,“我做了晚饭,然后我们做爱。” 我想起了琼·琴,想起了她在采访中所说的话:“每次我们性交时,我就暗暗希望我们被当场抓住,这样每个人都会知道我……” 麦克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午夜左右,或许更晚一点。” “嗯……”他的语气里透出不相信的意味。 “午夜。”她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变得坚定了。 麦克站起来,五个大步就跨过了那间小屋子。“介意我用一下厕所吗?”麦克边走边说。 “对不起。”她的颈上又出现了新的斑点,“厕所不能用了。我正等着管道工来修呢。” “星期天来?”他又嗅了嗅空中,“让我帮你看看吧。你可不想付星期天的加班费。” “不!”塞尔大叫一声,跟在他身后跑着,我也跟了上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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