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霍桑探案集 > 断指团 >  上一页    下一页


  “这也不能轻易断定。不过我们既要彻底研究,就不能不先从善意方面来一个可能假定。”

  “唔,那么善意方面,你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吗?”

  “还有一个,不过我也想不出它的来由。”

  “那是什么?”

  “也许有一个正在实习解剖的医学生,在解剖尸体时割下一只手指,寄给一个朋友开开玩笑。学生们割一只死人的耳朵,塞在同学的袋里发发笑,那是常有的事。这自然也算不得恶意。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会有这样的朋友。”

  我吸了一口烟,沉吟了一下。“我看不会有这样的事。你不会有这样恶作剧的朋友,尤其是少年的医学生。”

  霍桑同意说:“是,我也觉得如此。现在再从别一方面看,假定那人是怀着恶意的。那也有三种可能的理由。”

  “哪三种?”

  “第一,是栽赃嫁祸。譬如我平素有什么怨仇,或是有怀恨我的人。那人知道我现在作客他乡,没有援助的人,就把那人自己或他人所犯的罪证移交于我;等到发觉的时候,再将我牵涉到案子里去,使我受不白的嫌疑。”

  “这一层容易解决。你只须自己问问,有没有这种怨家,便可以循迹根究。”

  霍桑忽笑道:“你怎么说容易?我平生行事,总凭着自己的天良,自问并没有亏德,当然不致有关于私人的深仇宿怨。可是怀恨我的不能说没有。你总也知道,就我的职务而论,感恩我的固然不少,因立场冲突而嫉恶我的自然也难保没有。我从那里去找?”

  我停一停,又说:“那么照你的眼光看,这第一种理由是否有成立的可能?”

  “我们不必先下断语,姑且把各种理由汇集起来,然后再比较轻重,以定应付的策略。你说对不对?”

  “对。你说第二种理由。”

  霍桑又吐了几口烟,才慢慢地答道:“第二种就是有人妒嫉。对于我有了妒忌心的人,自然会有一种希望我失败的私愿。假使有机会可以中伤我,说不定就会实施他们的卑劣手段。因此,近日或者恰巧有某种疑案发生了,那妒我的人故弄狡猾,取了一个断指寄给我,特地来试试我的力量。因为那人料我得到了这个断指,若要从事探索,头绪既然毫无,势必要归于失败;我若不声不响地置之不理,他们也会笑我庸弱无能,徒拥虚名。从今以后他们或者要把这回事传为话柄,作为讥讽我的资料。那么一去一就都足以使我难堪。他们中伤的计划岂不是就可以成遂了吗?”

  我不觉鼓掌道:“对了!这一层理由比前一层更切近——”

  霍桑插口道:“惺,你也以为更切近吗?假使果成事实,这意外事岂不是昨天的报纸上惹出来的?回头我少不得问问朱雄,我们的消息是不是由他传述开来的。”他丢了残烟,仰起身子,在桌上取了一把有书画的折扇,挥个不停。似乎他起先不觉得热,因为这最后的意念才按捺不住。

  我又问道:“你刚才说有三种理由。那第三种又是什么?”

  霍桑一边挥扇,一边低下了头,目光凝注着地板,似在那里构思。

  他抬头答道:“第三层理由,我只有一种怀疑,还没有具体的解释。现在姑且把我——”

  他忽然顿住了,敛神侧耳地听着。接着他忙向我做一个眼色,又挥一挥手,似乎说房外有人进来,叫我把桌上的火酒瓶和纸绳等一切东西藏边。我急急起立,把那些东西收拾在一只镜台抽屉里,重新坐下。霍桑才高声招呼。

  他问道:“外面什么人?进来。”

  呀地一声,房门开了。李四拿了几份报纸踱进来。

  他说:“先生,这里本地的报纸都全了,一共四张。”

  霍桑受了报,点点头。李四重伤退出去。霍桑随即取起一张大江南报,忙着展开来。

  他向我说:“包朗,我们看一会报,待会再讨论。”

  霍桑看见了报,有一种守待不住的表现,使我怀疑他的看报的目的。因为他方才要看报,目的不过是为着戏目,显然没有什么要紧,这时我料想他的目的已经变更,所以急不可耐。我看见他敏锐的目光在报纸上一行一行地浏览过去,十分迅速。而且他展开的一页果真不是戏目广告,而是本埠新闻。不一会他突的从椅子上坐直了,抬起了他的炯炯的目光。

  他喊道:“包朗,这里果真有一段新闻?”

  我忙问道:“嗳,什么新闻!”

  “一件谋杀案!”

  ◎三、求助

  谋杀新闻的答案当然食有相当的刺激力。我的精神上顿时紧张起来。霍桑刚才所料的第二层理由。可会不幸而中吗?

  我问道:“新闻上怎样说?最不是和新指有连带关系!”

  霍桑摇头道:“新闻很简短,此刻还不能说。”他把那张大江南报送给我,又从桌面上去取别一种报纸。

  我接过来一看。标题的字模并不大,只是三号字的紧要新闻。

  “慈善家被杀”

  “本城绅董卫善臣先生是一位热心公益的慈善家。不料于昨日二十八日破晓时分,被匪徒逾墙而进,用利刀刺死。这案子已由省会警察厅派员勘查过了,据说实系谋财害命。因为卧室内的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损失约有五六万元,显然是被凶手所盗去的。现在警厅探员正在缉捕凶手,详细情形俟查明再登。”

  新闻果真很简短,而且也并无特异之处,所异的只是被害的是个慈善家。我正要向霍桑问话,霍桑也已将桌上的各报搜检一遍,丢下了报纸,走到窗口去。

  他站定了说:“这里的消息怎么如此不灵通?除了大江南报有这样一段简短的新闻以外,别家报纸竟完全没有记载。”

  我道:“就这新闻看,死者是一个绅士,这案子也许会宣传一会。”原来在那个时期,绅士阶级在社会上还是炙手可热的特殊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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