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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十二、一封信

  我们离开东台寺时,天空中的阴云越积越厚,不但星月绝迹,还像要下雨的样子,比赴寺时更觉暗黑。前面有一团灯光,距离已相当远。一个热忱为公的志士已给无情的法网络住了,此刻既已踏上了死路,眼见得没有生机。他既然为了社会牺牲,社会又应得怎样对待他?我随定随想,想起了无数不可解答的疑问,不知不觉地脚步退了些,落在霍桑的后面。

  霍桑催着道:“快走啊!胡思乱想成什么事?我们还有正事。”

  我放开脚步赶着他,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要赶紧去释放一个人。现在案情明白了,不愿再连累别的人。”

  “那个人是谁?”

  “他叫徐守桐,就是你所最欣赏的人!”

  “我何曾有姓徐的相识?你还开玩笑?”

  “谁和你说笑?你到了旅馆,自然会知道。”

  我怀着疑团,用急速的步子,跟霍桑走过了几条半明寂静的街路,不一会就到达旅馆。旅馆门外有两个人守着。灯光显示出他们是两个便衣警察。霍桑上前去和他们说了几句,两个人各鞠了一躬,便回身离去。

  霍桑咕哝说:“还好,省一次麻烦。”他一直送旅馆去。

  我还是莫名其妙,只得随着他一同上楼。进了房,我再耐不住。

  我问道:“旅馆门外的两个人是警察署里的人吗?你对他们说些什么?”

  霍桑道:“他们是惠民桥派出所里的。方才我派他们在这里守候徐守桐。幸亏徐守桐乖觉,没有回来。我也省掉一番口舌。”

  他把一身黑衣卸下来,摸出了应用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即开了房门,唤茶房取水。

  我又问:“这徐守桐到底是什么样人?是不是樊百平所说的徐同志?”

  霍桑笑道:“是,你猜着了。”

  替工茶房姚纪才送面水进来。我们彼此洗抹了一会,换上了衬衫,又把窗一起开了。霍桑将椅子移近窗口。就坐下来吸烟。我的胸中疑团层层,恰像天空中的云陈一般,积累得无从流散。我也就坐近霍桑的旁边。

  我说:“霍桑,这一出悲剧虽已闭幕,我还有几个疑点。你不能不给我解释一下。”

  霍桑笑道:“嗯,你又来了!我想今晚上我若不解释给你听,你一定睡不着!”

  我也笑道:“是的,我承认你猜到了我的心思。现在我先问你。你第一次怎样探知党人的会所,我至今还怀着疑团。”

  霍桑不答,忽起身取出记事册,从册中寻出一张纸条递给我。

  他答道:“你去瞧罢。这纸条里面藏着线索。我就是从这里面寻出来的。”

  我接过一看,是一条从报纸上撕下的破裂不整的新闻纸。我读了一回,没有头绪。那上节是各团体集会的新闻,下节是明矾行市的记载,上下两节不相联串,又都没有起结,实在寻不出什么意义。虽然上节新闻里可有几个人名和团体的名称,然而他们和这案子不像有什么关系。一会我想到那纸边上撕碎的几个半片字,或者有什么隐语,可是推索了好久,终于不能解这个疑团。

  我说:“霍桑,爽快些说了出来罢。别再把哑谜给人家猜了!”

  霍桑笑道:“你还没有寻出来?”

  “实在瞧不出什么。”

  “那末你把新闻中每一个字楼仔细瞧瞧,有没有特异的?”

  我果然重将纸条细看,忽然惊喜道:“得了!那上节的第一行第三个‘晚’字,左下角上有一点黑点。不是有关系吗?”

  霍桑道:“对。你再瞧下去,那有点的字共有多少?”

  我仔细一寻,共得六字,就是“晚十二本到会”。

  霍桑看见我借了出来,说:“是的,这六个字就是断指团团员们借用着通信息的。演绎出来,意思就是:‘晚上十二点钟到本会来。’你现在想必可以明白了。”

  我想了一想,答道:“意思果然明白了。但这样的通信可算得太新颖哩!”

  霍桑道:“你总知道团员们既然干着杀人的勾当,他们的通信,秘密是最重要的。这一条报纸就好在不落迹象,随便丢在什么地方,不会教人家注意;即使落在人家的手里,若不细心看,一时也许也瞧不出关系。因此,他们用这法子通信,实在是最秘密最妥当的。不过从报纸上选择相当合用的新闻,未免要费些功夫。但瞧报纸上第五第六两字的颠倒,便可见要找得完全合用的新闻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我点头道:“你说的很是。但是这纸条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霍桑忽放下了纸烟,张着眼,问道:“包朗,你怎么这样子健忘?在二十九那一天的下午,我不是和你一同出外去的吗?我们走出这房门口时,你可记得我曾在地上拾起一条报纸?”

  我接着道:“唔,是的,我记得。这纸就是你那天拾得的一条?”

  “正是。当我抬得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机密,险些儿随手把它弃掉。幸而一转念间,我有些怀疑,才将它留在记事册中。后来我变了初计,不往三牌楼去,先到江口茶馆里去,坐下来细细地研究那纸条。结果我瞧出了他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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