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霍桑探案集 > 猫儿眼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四 | |
|
|
气候很寒冷。路上行人夜稀少。屋内屋外都是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声和火炉重地煤块爆裂地微声打破沉寂。我很小心地守了半夜,丝毫没有动静。我暗想江南燕虽是一个不寻常的巨窃,但对于我们多少总有些畏惧。此番宝石既在我们手中,他即使知道了我们代为保管宝石的事,若要履行他的预约,亲自来偷取,当然也有些冒险。他会不会避难就易,过了几天再去和徐守才为难吗? 夜半后一点钟模样,霍桑回来了。他也没有什么端倪。霍桑叫施桂睡在办事室里,又将门窗紧闭好,我们就上楼去安睡。 第二天十六日,我们照样防守,仍旧没有动静。晚饭过后,霍桑又打扮了小工出去,我依旧在屋里坐守。我连续地烧纸烟,默想又继续活跃。今天已是十六,是约期的最后一晚了。如果再没有变动,明天早上我们的责任就可以告卸了。 小瓷钟还在滴答滴答地奏着规律的节拍。风仿佛宁靖了些。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像在走近窗外。我敛神地倾听着,我的右手本能地伸到衣袋里去。不是。步声经过了我们的寓所,渐渐地走远了。大概是过路人吧? 到了十一点半钟,我猛听得门铃声音,接著便见穿灰布袄裤、围黑围巾、戴旧毡帽的江北小工装束的霍桑,气喘喘地大踏步奔进来。 他走到我的面前,喘息地附着我的耳朵说:“包朗,不好!我们的屋子左右都有羽党守伏着!” 我忙道:“怎么办?” 霍桑急止住我:“轻声些!你快上楼去换一身黑布的工人装束,带了手枪,再跟我出去。” “有什么用意?” “你别问。快上去换!我在这里等你。” 我不便再问,急急奔上楼去,开了衣箱,找出一身黑棉短衣,又脱下了皮靴,穿上一双黑布鞋。约摸费了一刻钟左右,我又赶下楼来,走进了办事室,却不见了霍桑。我连忙退到前门问施桂。 施桂说:“霍先生才出去。你怎么不知道?” 我道:“我在楼上换衣裳。你可有什么话说?” 施桂道:“他只叫我紧守着门,没有别的话。” 门铃声又响。我向外面一望,是个黄包车夫,车子还停在们前。我不禁有些诧异。 那人忽大声叫我:“包朗,快开门。是我啊!” 我一听声音,惊问道:“是霍桑?” 施桂早把门开了,果真是霍桑。霍桑一走进门,便低声吩咐施桂: “你去打一个电话给捷登黄包车公司,叫他们派一个人来,把车子拖回去。” 我问道:“霍桑,你怎么改装得这样快?” 霍桑瞪目道:“什么意思?我已改扮了两个钟头了啊。” 我开始惊怪:“什么?十分钟前,你不是装着小工模样进来过的吗?” 霍桑的眼珠闪一闪:“哪里有这回事?……唉,快进去瞧!” 他反身奔向办事室去。我也急急跟在后面。我才明白事情起了变端,我已经中了人家的诡计。刚才进来的人,一定就是那狡诈百出的江南燕! 霍桑走到壁角,大声道:“哎哟,这一只铁箱果真送在他的手里了!” 我趋近去一瞧,铁箱门上已有了一个足以箝取一只小盒的孔洞。 我不由不失声道:“唉,坏了!” 霍桑仍不失镇静,向我摇摇手。“慢。他虽已烧了一个洞,却没有工夫开锁键。” “嗯,不错。我记得你把那宝盒放在铁箱的里角里。他也许还来不及拿。” 我在绝望中又产生一线希望,急急把箱门旋开来,借着电灯光向箱角里一瞧,我看见那锦盒还在那里。我又不自觉地欢呼起来。 “哈哈……” 霍染又很沉静地说:“慢,你姑且把盒盖开了。” 变化又出我的意外。我把那盒子打开了,我的万一的希望忽又变成冰冷。盒子虽还在,可是是只空盒子。盒中地黄缎小包已经不见了! 三、一个劲敌 惊异,懊恼和失败的情绪霎时间攒集我的心头。我呆木了。我回头一瞧,霍桑忽已上楼去。一会他取了他的衣服回下楼来,走到书桌面前坐下,缓缓地更衣。他又偻着身子换去他足上的草鞋。他的态度似乎比先前更镇静。 他向我说:“包朗,你在这一回事上多少总可以得到些教训。” 怎么?我固然是失败了,但在这个当儿,他还用严师般的态度来训责我? 我负气道:“别多说。这三万元由我一个人担负就是了。” 霍桑不答,微微笑一笑。他把换下来的衣裳草鞋送到办事室外去。他又取出两支白金龙烟来,一支自己烧着,一支给我。 他说:“老朋友,你也坐下来,别和我生气。你总知道失败不足为耻;但是经过了失败,如果不曾得到一些教训,那才可耻。你这一次的失着,主因就在惊乱中缺乏镇静。否则你怎么会得连我的声音面貌都辨不清楚?”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勉强烧着了纸烟。我觉得我的脸部一阵阵发热。是的,他的理论的确很合理。我回想当时那人虽狡猾地立在我的侧面,不使我的目光直接接触他的脸,但他向我附耳说话的声音本也有些异样,我怎么不觉察?并且他叫我上楼去换黑布工人模样的衣服,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其实明明是要延宕些时间。种种疑点都是很显然,可是我竟为惊乱心所胜,绝不会觉察。我的镇静力的缺乏当然是无可置辩了。 | |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