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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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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姑且瞧一瞧再说。” 那胖子很起劲地首先引导,出了憩坐室,穿过客堂,便去开东边的书室门。 “性急口快”,的确可以做这位巡官先生的考语。当姚国英问话的时候,没有他的分儿,我只听得他开了一句口,委实已给冷落了多时。此刻他见了我们,分明要乘机发泄和卖弄一下。霍桑又故意敷衍着他,他就越发得意洋洋地起劲起来。 书室中有一种凌乱可怖的景状。距室门两三步外,横着那张有刚的尸体,头东而足西。他身上穿一件淡棕色哔叽夹袍,元色毛细呢马褂,下身穿着一条淡咖啡色华丝葛夹裤,足上丝袜和纯锦缎的鞋子,都是新的,式样也特别考究。这时不但他的胸口的衣钮已经解开,下身的衣服也绉摺不齐,似乎临死时在地上打滚扭转过的。尸身旁边有一只倾倒的橡木椅子和一只雕花的茶几。还有一个破碎的花瓶,瓶水泼了满地,痕迹还显然可见。尸身头部的一端,向着第一个面向花圃的窗口。一扇窗还开着,但白纱的条子窗帘却沉沉地下垂。室中的器具都是很精致华贵的,而且大半是舶来品,不过给予我的印象,是庸俗和凌乱。 我正在向四周察看,霍桑已取出放大镜来,屈着一足,蹲下去仔细检验。他的面色非常庄肃,眼睛中也满现着好奇的异光,似暗示这件案子果真很耐寻味。那死人的面色灰白中带青,眼孔张大,狰狞可怕。青黑的嘴唇向上卷着,露出一排惨白的牙齿,齿缝中还嵌着两条金丝。这形状在白昼中看见了,也够使人毛竖,若是在冷夜静寂的当儿,自然更不必说。 霍桑仰起头来,叫道:“姚探长,汪巡官,请瞧。这个伤痕不是很稀奇吗?” 我俯身下去瞧时,见那伤痕偏在胸口的左向,白色的衬衣上已染了一小堆血渍,可是血色很淡。 姚国英答道:“果真很奇怪。刚才我们只约略瞧了一瞧,还没有仔细验过。霍先生,你可有什么高见?” 霍桑指着伤口,说:“你们瞧。这伤痕果然是被尖刀所对的,可是伤口平齐,四周又没一些血痕花纹。因此我觉得这一刀不能说就是致命的伤。” 矮胖的汪巡官张大了眼睛,又皱着眉峰,两只手交握着,仿佛这一点出乎他的意外。 姚国英也怀疑似地说:“你的意思可是说另外还有致命的伤?” 霍桑先指着死者的嘴唇和鼻孔,又指了指创口四周的肌肉,说:“这里都现着特殊的颜色,你们可瞧见?” “见过的,都有青黑色。霍先生,你可是说他是——” 霍桑不等姚国英说下去,接着说:“正是,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你们可曾请过医生?” 姚国英答道:“我们从厅里出来时已经打电话去请许医官,大概即刻就要来了。” 汪巡官的洋洋得意的神态改变了。他目瞪口呆地说:“这真奇怪!他还中毒?如果如此,岂不是两重谋杀?” 我也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一重谋杀,尚觉得一团漆黑,难于着手,假使果真是双重谋杀,内幕中的隐秘复杂,岂非更加棘手了吗? 霍桑斜眼瞧着我,似答非答地说:“我早料这是件非常的疑案,现在果然不幸成了事实!”他又回头问姚国英道:“死者马褂上的钮子本来的情形怎样?是开着的,还是扣着?” 姚探长说:“钮子本来是一粒粒都扣上的。但那时马褂上的刀口痕很细,粗看几乎看不出。我们发现以后,才把钮子解开来验的。” “你解钮子的时候,你的手指上可有什么血渍?” “没有。我的手指很洁净。” “那么,你瞧。这两粒钮子上还染着些微血迹。但这血迹不是直接沾染的,是间接从手指上转染上去的。不过这痕迹很细小,必须用了放大镜才能瞧见。” 霍桑立起身来,顺手将放大镜授给姚国英。姚国英接过了,也俯身下去瞧察,一会他仰起身子,点点头。 他说:“正是。这可见凶手行凶以后,曾经动过死者的衣钮。” 霍桑沉吟了一下,应道:“不错。你姑且在马褂袋里摸一摸,可还有什么东西。我看那人所以要解动衣钮,一定是为了要在死者身上搜索什么东西。” 姚国英解开了马褂的钮子,伸手到袋里去摸索,一会,他摸出一只式样玲珑的小金表和一个钥匙。他更向夹袍袋中摸摸,却只有一块白巾和一只银质烟盒。 霍桑将表接过,开了盖瞧了一瞧,说:“唉,这只表还在走呢……这钥匙是什么地方的?”他的眼光不住向室的四周瞧着。 汪巡官说:“唔,那边窗口不是有一只铁箱吗?这钥匙莫非就是铁箱上的?”他向一个窗口指一指。 霍桑正也向着铁箱走去,一边走,一边应道:“也许是的。姑且试一下子。”他就将钥匙投进铁箱的锁孔中去,果然相配。他把箱门旋开,向箱中瞧了一会,忽然又失望。“铁箱里是空的。”他又低头想想,接着道:“虽然,这情形也可以给我们一种启示。” 姚国英问道:“怎么样?你以为凶手的目的就为着图财?” 霍桑说:“我们姑且不必说定凶手的目的是谋财,但至少总有过盗窃的举动。” 汪巡官似乎又忍耐不住:“如果财物算不得是凶手的主要目的,那么那人抱了什么目的才来行凶?” 霍桑似乎没有听得,走过来取了放大镜,重新回到铁箱面前。姚国英立在旁边,向汪巡官眨了一个白眼,默然不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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