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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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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点头道:“对,不过这件事至今没有办妥。前年秋天,伊的姑夫和他的儿子到上海来,就要丽兰回去成亲。丽兰当然不肯,伊还提出退婚的意思,情愿承认些损失费。守琦也不答应,这件事就搁僵了。去年也有朋友们劝丽兰提起法律诉讼,丽兰却有些不好意思,故而至今延搁着。霍先生,你的意思,难道说这件事李守琦也有关系吗?” 霍桑又把身子靠着椅背,两手抱着右膝,停着目光,深思似地答道:“还难说,也许有的。因为这李守琦最近又到过上海,和丽兰谈过一谈。这回事你可知道吗?” 安娜摇头道:“不知道。他几时来的?” “前天十七日中饭时到的,在丽兰家里住了一夜。据说是昨天十八日一清早回苏州的。” “有这事?丽兰怎么不告诉我?” 霍桑又问道:“你在什么时候最后瞧见丽兰?” 安娜立即答道:“昨天下午——两点钟光景,我到伊家里去,邀伊去看明星照片展览会,伊不答应。那时伊不曾提起这件事。” “伊可曾对你说什么话,或有什么异常的表示?” “我觉得伊好像有什么心事。伊躺在沙发上吸纸烟,告诉我有些头痛,说话也不多。我也曾问过伊,伊不说什么。所以我不曾坐定,就回出来。” 霍桑点了点头,放下了右腿,立起来说道:“姜小姐,这件事很复杂,案子里嫌疑的人很多,现在我还决不定是谁。我总尽我的力。如果能够解决,马上会通知你。” 姜安娜也领会到霍桑已有送客的意思,便也把搁在膝上的蓝皮手夹拿在手里,盈盈地站起来。“好,谢谢霍先生。” 伊又向我们点点头,正要回身走出门口,霍桑又唤住伊。 他道:“姜小姐,还有一句话。你可知道丽兰的钱,有那几个来源?” 姜安娜停了脚步,呆了一呆。“钱的来源?自然是陆经理啊。我知道小余是不会化钱的,丽兰反而常给他做衣服。那个姓赵的也不像有钱。” 霍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再会。” 姜安娜咯咯的皮鞋声刚才走出大门,我还来不及开口跟霍桑讨论这新发展的案情,那施桂忽又领进了两个人来。一个是倪金寿的助手许三,后面一个就是余甘棠。 这两个人来得有些突兀,但霍桑却并无诧异之色,仍有礼貌地招待他们坐下。 许三说:“霍先生,这家伙吵着要见你——已经有一个多钟头了。他说他情愿自己供出来,不过要跟你说,所以他一定要见你。我们当然不答应他。直到倪探长回了警厅,才叫我陪了他来。” 霍桑把眼光瞧到余甘棠身上。余甘棠虽说已经坐下,实际上他的臀部只搁在椅子的一角,上身完全挺直,眼睛里也露出一种期望和急切的光彩。 霍桑问道:“余先生,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那少年忙着答道:“霍先生,你叫我甘棠好了,不敢当。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霍桑微笑着应道:“可是关系这件凶案的话?你在警厅里为什么不肯说?” 余甘棠向许三瞅了一眼,才道:“我不愿意跟他们说。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打死丽兰,简直是诬陷我!他们都是——都是些——” 霍桑预料到这少年以下的措词,也许会使旁边的那位探员感觉难堪,忙抢着说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快说,别另生枝节。” 余甘棠直截答道:“我要告诉你,我不是凶手,我不曾打死王丽兰。打死伊的是赵伯雄!”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坚决,脸上也有相称的表示。 霍桑毫无惊异的神气,仍淡淡地说:“你这话谅必是真的。不过你得分开讲:第一,你先解释你自己不是凶手。” 余甘棠的神气似乎振作了些,点点头,很兴奋地应道:“好。我来说明白。丽兰向来是爱我的,我也爱伊——” 这时我忽觉有些儿肉麻,有一句按捺不住的话,直从我的心坎中上升,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关吐出来。 “爱你?爱伊?这是什么样的爱?你在大学里研究的,大概是恋爱专科,这是你新创立的恋爱哲学吧!” 余甘棠的热情,好像一块炽红的炭陡然间落在水缸里。他只向我瞥了一瞥,没有勇气向我注视,便低沉了头静默着。 霍桑微笑着说道:“这原不成其为爱。不过现在我们为明了案情起见,只好让这个‘爱’字暂时受些侮辱。甘棠兄,说下去。” 余甘棠继续说话的时候,已把他的热情遏制着,声音也低弱得多了,而且他在竭力地避免这个“爱”字。 他说道:“我们本来很相好,就因着这个赵伯雄的缘故,伊才冷淡我。我约伊去玩,伊总是推辞。有一次我约伊春电影,伊说头痛不去,可是就在那天,我在电影院里瞧见伊和赵伯雄在一起。后来我在伊家里碰见这姓赵的,大家就吵起来,丽兰却帮他说话。我曾尾随这家伙的踪迹,才知道他住在亚东七七四号。在十七日那天,有朋友告诉我,上夜里瞧见丽兰到亚东七楼七七四号里去。经我在十七夜间到旅馆中去调查以后,果真确实。昨天早晨,我打电话去问丽兰,伊也老实承认。我当真曾向伊说过几句恐吓的话,刚才警厅里那姓倪的所说关于我的一切行动,的确都是事实,我用不着抵赖。、不过我对于丽兰,只想吓伊一吓,让伊断绝那姓赵的。我并没有打死伊的意思——这是绝对没有的。因为我知道伊虽然这样子浪漫,伊的心还是——还是——属于我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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