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霍桑探案集 > 无罪之凶手 >  上一页    下一页


  霍桑见了这两个少年的凄惨模样,他的好奇心和怜悯心要时间都已激动。沟偻着身子,想扶他们坐起来,但他们的手足都已失却了活动的自由,竟不能如愿。他们除了呼呼的微弱的呻吟声以外,没有半句话。这时要他们说话已不可能,所以霍桑也不曾浪费问句。

  霍桑仰直了身子,问道:“堂信,你认识他们吗?”

  一个热心决口的中年酒窖抢着应道:“我认识!这个年轻的叫冯守成,是这里的老主顾。那一个,我不认识。”他向地板上一个年事比较大些的指一指。

  霍桑又问侍者逾:“那末,你可都认识他们?”

  那侍者期期然遭:“这——这一个人我也不认识、他今夜还是第一次来。但他一定是冯少爷的朋友。我刚才还看见他们一块儿喝酒谈笑——谈得很多。”

  我细瞧那冯守成的形状。他的脸瘦削而焦黄,鼻子平扁,牙齿作深黄色,年纪约摸二十五六,穿一件香云纱长衫,却算不得怎样洁净。从他的衣服上的斑污估量,好像是一个芙蓉城中的曙君子。那另一个不知姓名的人,脸色比较白皙,嘴唇上有一颗相当大的黑德,穿一套明白印度绸短衫裤,式样比较入时,但已略见敝旧。他的年纪比冯守成大些。

  霍桑又问:“唔,你说这两个人一块地喝酒?但桌子上怎么倒有三只酒杯?”

  那侍者向桌面上瞪目呆瞧着,一时似乎回答不出。我果然看见那小方桌上共有三副杯筷,只空着靠窗的一面。

  这时有一阵子急促的步声走上楼梯来。一个警士跟随先前那个自告奋勇的储鼻客人,满面汗淋地一同挤过来。

  红鼻子酒客报告说:“我找不到医院,所以就报告了这个警察。”

  霍桑点了点头,便回头向汪银林道:“我看眼前应立刻雇车子把这两个人送到附近的德济医院里去,越快越好。时机很危急了。”

  汪银林赞成了,便向那警士吩咐了几句。警士就把招手,请了几个并不缺乏的义务助手,着手把这两个奄奄一息的人抬送下去。那穿汗衫的侍者忙着将农钩上的一件白印度绸长衫拿下来,丢在那个被抬的有病的人的身上。

  我正在瞧那些人帮着抬送下楼的时候,忽听得霍桑厉声呼喝。

  “堂倌,住手!不要动桌子上的东西!——让这些东西留着。”

  那侍者看见我们有指挥警士的能力,料想我们有些相当的势力。他正想把桌子上的杯碟收拾起来,一听得霍桑的喝阻,立即住手。几个酒国同志散开了,回到他们的原座上去,有几个更热心的还留着旁听。

  霍桑继续说:“银林兄,请你把这些酒杯菜盆都收拾好,送到医院里去验一下子。”

  银林作疑迟状道:“为什么?你想这当真是一件中毒案?这些东西里面难道还留着什么毒迹?”

  霍桑道:“这虽还不能说定,但情势上很相近。我们为谨慎起见,应得把这些酒菜都查验一下。”他又回头问那侍者道:“堂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哩。这里有三个座位,三只酒杯,三双筷子,不是有三个人吗?”

  那侍者相当胖,胖子容易出汗,也许有着生理的根据。这时他的汗衫好像已经湿透。他把手背在自己的额角和鼻子上抹了一抹,两只圆眼在霍桑脸上交替地霎动。

  “先生,冯少爷当真是同着两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人已经先走了。”

  “喔,先走了?他走了多少时候?”

  “还不久,大约二十多分钟。”

  “这个先走的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那人也不是常来的。”

  “这个人坐在哪一个位子上?”

  “这一个。”侍者随手指了一指。

  霍桑摸出铅笔和日记册来,把传者的答语仔细记下。接着他撕下一页,把纸片我小了,粘在那三只酒杯上,分别注明。那三只杯子中都留剩几滴余则,桌上有三把酒壶,两壶已空,第三壶还剩小半壶光零但这三把酒壶杂乱地放在桌子的一角,党辨不出哪一个人饮哪一把壶。霍桑仔细看了一看,便把酒壶酒杯和几只菜碟,都交给汪银林,请他送到医院里去查验。查验的结果,请他用电话通地回。

  汪银林答应了,借了一只提篮,把杯碟等装好,叫他的汽车夫提下去,接着就和我们分别。霍桑和我重新回进先前的密室。那时旁观的热心人也跟着散开,外室中的酒客也已散去了大半。因此密室中更没有闲人,不再怕人家的惊扰。

  我问霍桑道:“你看这究竟是不是中毒?”

  霍桑很有把握似地答道:“一定是的。我虽然不是医生,但这两个人的客态已明明告诉我是中毒。我觉得这一幕小小的戏剧,也许有重大的背景,值得我们的注意。我要和那胖子堂倌谈几句话。”

  他走到活络门口,向着那侍者招一招手。那侍者在不大高兴的状态下慢慢地走进来。他的两眼圆圆他睁着,额角和具下的汗在交相竞赛,脸上也仍满现着惊惶。他的手中执着一顶草帽,分明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霍桑带着笑容,伸手拍着那人的肩,婉声说:“朋友,你叫什么?”

  胖子答道:“我叫炳泉。”

  “好,炳泉,你不用慌。我要问你几句话,你但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就行。我决不把你牵连进去。”

  炳泉感激地点了点头,又把手背在鼻尖上拣了一下,但他的脸上的犹豫的神色仍不见消减,似乎他还不敢轻信我的朋友的话。

  霍桑瞧着他的手中的草帽,问道:“这东西可是他们遗下来的?”

  炳泉道:“不是。他们都秀着头来的。刚才一件长衫我已经丢回给那个有黑病的不相识的人——这顶草帽是我在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发见的。”

  霍桑接过草帽,略瞧一瞧,放在桌上,又回头瞧那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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