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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进圣般诺德后她又再一次确定没有人在跟踪她,然后停车在要找的旅社门口。她鸣车上的喇叭把门童叫出来,把行李箱交给他,登记从洛杉矶来的柯太太,要一间不靠街的便宜房间,不要旅社给她的214 号房,说是不喜欢这号码,最后同意了381 号房间。她告诉旅社可能她要用电话退房,所以她要把房租用现款先付,万一没带走的行李,要暂时保管,以便有机会时再来领取。她付了一天房租,取了收据,由仆役提了行李箱带她进住的房间。

  仆役猛力表演了打开窗子,把台灯打开,告诉白莎电视机怎么开法,又去洗手间确定一下该有的毛巾都有了。

  白莎站在床边看他的表演,当一切就绪,她抛了一毛钱在他的手掌里,犹豫了一下又加一个5分的镍币。

  “还有什么要我服务吗?”他问。

  “没有了。”白莎说:“我要洗个澡然后睡一下,请告诉他们所有电话都不要接进来。”

  白莎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走廊侧的门把手上,把灯熄了,把门锁上,提了她的行李箱,找到楼梯,爬到4楼,找到420室。420 室也有一块请勿打扰牌子挂在门上。

  她轻轻地敲门。

  “什么人?”高朗尼的声音问。

  “柯太太。”

  她听到他手杖的敲击声,然后是门闩的打开声。高郎尼打开房门,他看起来老了不少,佝楼了一些,缩小了一号。

  “进来。”

  白莎进入房间,房间里有久未通风的气味,高朗尼在后面把门上,又上了闩。

  白莎道:“老天,这里快闷死了,窗又关紧,窗帘又都密不通风,你干什么呀?”

  “我知道,但是我怕有人会看到我。”

  柯白莎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到一侧,把百叶窗拉上去,把窗户打开。“这里没有人看到你的,你的房间是靠外面的。”

  “我抱歉。”高朗尼心平气和地说。“瞎子这一点不太方便,他没有办法知道房间是外靠外的,还是靠着内院,正对面另外有个窗正好看得到他。”

  “说的是。”白莎说:“我了解了,你怎么知道发生那么多事了?”

  “电台广播。”他说,用手微动地指着房间床头侧的一角。“我摸到床头的无线电,对我言来复杂了一点。看来还有定时装置和不少特别的开关,要付钱才能用。”

  “是的,”白莎道:“1小时1毛5分钱。”

  “我费不少时间才弄懂,我听音乐和新闻,然后我听到这件事的广播。”

  “你怎么办?”

  “打电话找你。”

  “在你找我之前,那么多时间,你一直在这里?”

  “是的。”

  “为什么?”

  “孟吉瑞叫我等的。”

  白莎道:“好了,我们谈一谈,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他说:“要由你来告诉我。”

  “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了。”

  “我——有一个司机。不是一个人雇用的,还有几个别人,一起——”

  “是,这我都知道。”白莎说:“从见到姓孟的开始说。”

  “第一次遇到他,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抛了5个1元的银币进我的罐子去。一次抛一个。连续地抛。而——”

  “这一节免了,”白莎说:“这一节我知道。”

  “我当然会记住他。我记得他的脚步声,他身上还有种特别的味道,是一种特别的烟草,有很辛辣的气味。”

  “好吧,你记得他,第二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昨天。”

  “什么时间?”

  “大概中午的时间。”

  “发生什么了?”

  “他差不多12点的时候到我住的房子来,他说:‘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但是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要是回答正确可能对你很有意义。’他以为我不认识他,不知道那是抛5 元硬币给我的人。我也不拆穿,人们不要我知道,我就装糊涂。所以我只是笑笑道:‘好吧,什么问题?’。”

  “于是他问我有关你的一切,他要知道我雇用你后,你为我查出些什么来。当然,我不会告诉他太多。我的答话也就含糊了一些,我和他,除了那一次他抛5 元钱送我罐子之外,可以说完全是陌生人。我不准备给他很多私人的资料。我告诉他,他应该来向你请教。”

  “之后呢?”白莎问。

  “之后他告诉我,曾经送给我一件礼物的年轻女人,想要见我。不幸的是,她不能到我这里来,但是我可以去,她会真正高兴我能去看她。他说我们可以一起用晚餐,在见了她之后,他可以送我回来。”

  “之后呢?”

  “也许你不会了解,我们盲人过的日子是非常单调,没有变化的。最难受的就是寂寞。我们生活在一个大都市中,车水马龙在你的身边,从人潮中听惯了认识了不少人,但是他们从不和我们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同情立场。甚至你会希望他们不说还好些。”

  白莎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他看不到点头。她说:“我懂,你说了,我懂你的心情。说下去,我要你尽快说下去。”

  “当然,我也希望趁他说话的机会,打破一些常规,过一次正常人的社交活动。”

  白莎想了一想,突然遭:“上次你来看我,你身上有不少钞票,做乞丐有那么多油水吗?”

  他笑道:“老实说,乞丐能剩的不多,这一行根本没什么干头。我真正收入早已不靠这一行了。”

  “那你何必每天要坐在那里——”

  “只为了渡日子,觉得自己仍是社会的一份子。我开始这一行的时候根本没有选择,我没有教育背景,没有资本,也交不上我想交的朋友。”

  “那你现在投资的本钱那里来的。”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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