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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突然她说:“我听到声音了——有人——有人来了。”

  这时候,我也听到了——穿了拖鞋慢慢在没有地毯的地上虫足而行。

  门被打开一些。

  一个女人粗哑的声音,哽哽地道:“是谁呀?”

  自问话的语气,我得到暗示,那女人不可和她讲理,也不会接受问话。她这种人只听别人命令。会屈服于高压的手段。出这种声音的人,一定是长期以来就被人使唤的。

  我把肩部压向门上,我说:“我们进来了,我们要见你。”

  里面的女人接受事实,认为是应该的。

  我一手扶着葛多娜,引导她进入门内。房子里充满了廉价琴酒的味道。

  屋后,厨房里咱天花板垂下一条沾满苍蝇尿的红色花线。花钱下吊着的灯泡发出昏暗的红红的亮光。我带多娜经过冷清情的走道,趋向灯光之处。

  在我们后面,拖着单调、无力的曳步,那女人跟随我们过来。

  显然,整个屋子中只有一个房间有家具,那就是混合多功用的厨房、卧室和客厅。水槽上的搪瓷早就碰光了,目前的颜色是锈色上加米色斑点。椅子没有一只成对,而且椅脚都修理过的。铁的床架一度是白色的,现在是灰而脏的。床上的枕头倒有一只脏的枕套在上面。床上没有床单,铺在床上的是毛毯,另外有一条棉被拖在一角没有折叠。

  跟在我们后面进来的女人,走进了微弱灯光的圈内。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而且这些年一定都对她不是太容易度过。肿肿的眼泡皮下面,有一对大大的脂肪袋。粗粗的白发纠结在一起未经梳理。自皮肤、脸型看得出是印第安血统与西班牙人的混血。充满皱纹的脸,又暗又重。

  我指向一张椅子,好像我是这地方的主人,我说:“你坐下来再说。”

  她坐下到我指定的位置,用不慌不忙,宁静但好奇的眼光看向我。

  在她后面,水槽下面,我看到一块抛弃的杂物和垃圾。一只琴酒的酒瓶瓶颈,戳出在这堆垃圾的最上面。在水槽里,另外有半瓶没有喝完的琴酒。

  我说:“你认识费律泼·缪林杜吗?”

  她点点头。

  “认识多久啦?”

  “他是我儿子。”

  “寄钱给你用吗?”

  首次,她的眼神显出要小心应付。“为什么问?”她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说:“还有什么人给你钱用?”

  她不吭气。

  我说:“我今天来是给你赚钱的。真不应该你——你们这些人——要住在这样不好的环境。”我抬手比一比这房里的一切。

  “没什么。”她理智地说:“尚不算太坏。”

  “至少不算好。你应该有衣服穿,有较好食物吃,该有人帮你做笨重的工作。”

  她的眼神又回复到无表情的不关心形态。

  “没什么,”她说:“这里够我生活了。”

  我说:“多久未去哥伦比亚了?”

  “不知道,很久了。”

  我说:“真是不该,你没机会回去看看老朋友。你应该可以买些新衣服,有机票,每年回哥伦比亚一次、两次,看看你的老朋友的。”

  她有兴趣地抬起眼来。“你是谁?有什么办法?”

  我说:“一切由我来包,你想回哥伦比亚,是吗?”

  “你会说西班牙话吗?”她问。

  我说:“这位小姐会。”

  那女人用西班牙话绕舌地爆出大堆的话,越说越快,越说越多。这些字连续地打击我的耳鼓,有如顽童一面走路,一面用钢笔去刮邻家的竹篱笆。

  葛多娜道:“她唯一愿望是回哥伦比亚老家去,她的朋友都在她出身的家乡。这里,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说:“这件事可以安排。我是专做这种事的经纪人。她要相信我,交给我来办,还可以得更多的钱。”

  那女人听到我说的,完全懂我的意思。但她看看多娜,在回答之前,她要多娜给她翻译。然后她用西班牙话问:“他要什么?”

  我说:“你在双苜矿场耽了很多年?”

  她点点头。

  “你是一个厨司,也是看护。侯珊瑚带去那边的小女孩是你带大的?”

  她想要点头了,但是自己停下来。眼中又有留意和怀疑的表情。他转向多娜,说道:“翻译。”

  多娜把我说的翻成西语。

  西牛拉厉现在真正起疑了。她玩到这里为止,似乎不愿玩下去了。

  我可不能半途而废。我说:“带回美国来的小孩,可不是侯珊瑚带去矿场的小孩。在侯女士死亡后,有人换了婴儿。矿场主管的太太把小孩换掉了,她以自己的孩子冒充,送来美国接受了大批遗产。侯珊瑚带去矿场的小女孩变了葛珍妮的女儿,你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值很多很多钱。”

  那女人不说什么话。看着我,她露出贪婪的眼光。然后,迟迟地转向多娜要求翻译。

  葛多娜自己恰看着我,一脸不相信有这种事的表情。

  我说:“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忘了你自己,不要考虑个人的涉及。老天!你快翻译,说给她听。”

  女孩和西牛拉厉用西班牙语交谈。老妇人用单音回答她。甚多娜用更多的西语,还加上各种手势。单字自多娜嘴中像机枪开火地射出来,老妇人仍用简单的话回答她。葛多娜又用了一些字,这次西牛拉厉开口了。一面说,她一面增加速度,慢慢也变了恨不能一次说完了,脸上表情也越来越丰富。过了一下,她停下来。

  葛多娜转向我。她眼光惶惑,受创,她双唇颤动,但是说话尚能镇定。她说:“是真的。这位太太不知道由于调换了女儿之后,这——这位葛珍妮将得到多少好处。她认为调换女儿只是掩饰一件法所不容的小事。她愿意把一切交给你来办理。”

  我说:“有一件事,十分重要。问她麦洛伯有没有来找过她。”

  西牛拉厉对这件问题根本不等翻译:“那被杀的西牛吗?”她问。

  “是的,就是他。“

  “他很好,他给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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