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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我想你一定看过,小姐!所以的报纸上都有。每日公报还在派人追寻那个男子。照他们这样做来看,好象我们的警察都是饭桶。呃,我希望他们捉到他——虽然他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他有军人的架式——啊,对了,我敢说他一定在战时负过伤,有时候他们在战后都显得有点古怪,我妹妹的儿子也是这样。也许她利用过他做坏事——她们是坏人,那些外国人。虽然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就站在你现在站的地方。”

  “她黑发或是金发?”我冒险地说:“从报纸上的照片看不出来。”

  “黑发,脸很白——白的很不自然,我觉得——她的嘴唇红中带着残酷的味道。我不喜欢看到她——有时候擦一点粉,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们如同老朋友一样地交谈。我提出另一个问题:

  “他有没有显得紧张或不安?”

  “一点都没有。她一直自己在微笑,好象她正为着某件事而高兴一样。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下午,当那些人跑出来大叫着警察,说有谋杀案时,我被吓得六神无主。我永远无法忘掉那一幕。至于要我天黑以后到那房子里去,我是死也不敢。要不是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留在这小屋里。”

  “我想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那时正在坎内,是吧?”

  “是的,小姐。当他听到消息后,赶回英国来,至于说他下跪求我,那是言过其实,他的秘书彼吉特先生付给我们双倍薪水留下来。正如我先生约翰所说的,现在一分钱就是一分钱。”

  我衷心地赞同约翰的看法。

  “那个年轻人,”詹姆士太太突然转回到先前的话题说:“他显得不安,他的眼睛,那明亮的眼睛,我特别注意到,他的双眼闪亮,我想是激动的缘故。但是我没想到会有什么不对。甚至他回来十看起来很奇怪,我也没想到。”

  “他在那房子里多久?”

  “哦,不久,大概是五分钟左右。”

  “依你看,他有多高?大约六尺?”

  “我想差不多。”

  “你说,他胡子刮得很干净?”

  “是的,小姐——连一根汗毛都没有。”

  “他的下巴是不是亮亮的?”我突然紧逼着问。

  詹姆士太太畏惧的注视着我。

  “呃,既然你提起,是的,小姐。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说,不过凶手往往都有光亮的下巴。”我随口解释。

  詹姆士太太十分信任地接受这说法。

  “真的,小姐,我从没听说过。”

  “我猜,你并没注意到他的头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普通的样子,小姐,我帮你去拿钥匙来,好吗?”

  我拿到了钥匙,朝着“磨房”走去。至此,我觉得我对整个事件的重组很完整。我已知道詹姆士太太所描述的男子,和我所看到的地下车站之间的不同处都不是基本上的不同。大衣、胡须、金边眼镜。“医生”看起来虽是中年人,但是我记得,当他弯下身子检视尸体时,像是年轻人一般。灵敏的动作显示他有着年轻的关节。

  意外事件的死者(那“防蛀丸人”,我自己如此称他)和那外国女子卡斯蒂娜女士(不管她的真名叫什么)约好在磨房会面。我现在将片片断断串连起来。他们不是怕被人监视,就是为了某种原因而选择较灵巧的方法见面,两人都取得同一栋房子的证明书。如此他们在那儿的会面将显得象只是巧合一样。

  我相信那“防蛀丸人”突然看到那“医生”,他们在车站的相遇对他来说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因而引起他的恐慌,那是另一回事。接着发生的是什么事?那“医生”除去了他的化装,跟踪那女子到马罗。但是很可能他的化装卸得太匆忙,因此下巴上还粘着神奇药水。因此我才问詹姆士太太那个问题。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已来到了“磨房”古式的矮门。我打开了锁,走进去。客厅低矮而幽暗,一种发霉而被遗弃的味道。我不自禁地打起冷颤。当那“对着自己微笑”的女子几天以前进入这房子时,她有没感到任何不祥的预兆?我怀疑,是否她的微笑立即从唇上消失,而一种莫名的恐惧环绕她的心房?或是她仍然微笑着上楼,丝毫不察觉厄运即将吞噬她?我的心跳有点加速。这房子里是否真的阒无人迹?厄运是否也正在等待着我?我第一次开始了解到“氛围”这个被大量使用的字的意义。在这屋子里有一种氛围,一种残酷、危险、罪恶的氛围。

  第七章

  我猛地摇摇头,祛除那紧逼着我的不详之感,飞快地上楼去。我毫不困难地找到那悲剧发生的房间。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天下着大雨,未铺地毯的地板上四处印满着泥泞的脚印。我怀疑凶手是否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留下任何脚印。如果有的话,警察很可能会保留不对外宣布。然而考虑的结果,我觉得不太苦可能,命案发生的前一天天气很好。

  房间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两扇大凸窗,平白的墙壁及地板,几乎成一方形,地毯未盖住的木版边缘沾有污点。我仔细的搜寻,但并没什么发现,连一根针都没有。即使最能干的年轻侦探,也不太可能发现任何被疏忽的线索。

  我带着一支铅笔和一本笔记本,似乎没什么可记的,然而我仍画了一张房间的素描,以掩饰我搜寻失败的失望感。铅笔在我放回口袋时,从我指间滑落,在地板上滚动。

  “磨房”实在很老旧,地板十分不平。铅笔在地板上一直滚动,越滚越快,直到一扇窗下才停住。每一扇窗子的凹处都有一个窗座,底下有一衣橱。我的铅笔正躺在橱前门。橱门是关着的,但是我突然想到,若橱门原来是开着的,我的铅笔应该滚进橱里。我打开橱门,铅笔立即滚进去,停在最里边。我找寻我的铅笔,发觉由于光线的缺乏及厨子的特殊形状,无法用眼睛找,只好用摸的。里面除了我的铅笔之外,空无一物,然而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尝试另一扇窗下的橱子。

  第一眼看,好象另一个橱子也是空的,但是我不厌其烦地在里面搜索,触及一个硬纸筒躺在橱子的角落凹处里。我用手一抓,马上晓得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卷柯达底片。这真是一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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