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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第十七章

  (尤斯特士·彼得勒爵士日记摘录)

  尼尔逊山饭店,开普敦。

  离开“吉尔摩登堡”号实在是一大解脱。在船上得每一时刻里,我都感到好像被一张阴谋诡计的大网所笼罩着。为了掩饰一切,彼吉特昨晚一定需要安排一场酒后打斗。要解释开是很容易,但是给你的想法实际上就是如此。如果一个人头上长着一块像鸡蛋一样大的肿疱,眼圈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来见你,你还能作什么其他的想法?

  当然彼吉特是坚持把整件事情试着讲得神秘兮兮的。椐他的说法,你会认为他的黑眼圈是为了保护我而得来得结果。他的故事非常含糊笼统,我久久才能听出这个端倪来。

  首先,他看到一个人“形迹可疑”,这是彼吉特所说的。他是从德国间谍小说里引用过来的字眼。我对他说,在他说一个人形迹可疑的时候,他自己根本不晓得是在说什么。

  “他态度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走着,而那已是夜半时分,尤斯特士爵士。”

  “好,那么你自己呢?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你不上床好好地睡你的大头觉?”我气愤地问他。

  “我那时正在译您这些电报,尤斯特士爵士,还有打您最近德日记。”

  相信彼吉特总是对的,而且在这方面总是像个受难者一样!

  “那怎么样?”

  “我正想着我在睡觉前,该先四处巡一巡,尤斯特士爵士。那个人正从您的房间那头走过来。我看到他那样子,立刻想到一定有什么不对。他溜上餐厅旁的楼梯,我在背后跟踪他。”

  “我亲爱的彼吉特,”我说,“为什么那可怜的家伙不该悄悄地走上甲板?很多人甚至在甲板上睡觉——很不舒服,我总是这样想。清晨五点钟,水手们会把你连同甲板一起清洗。”我耸耸肩。

  “不管怎样,”我继续说,“如果你要为一个失眠的可怜虫担心的话,那我是不会怀疑他是够你操心的。”

  彼吉特忍耐着。

  “如果您听我说完的话,尤斯特士爵士,我看到那家伙在您的房间附近走来走去。走道那边只有您和瑞斯上校的房间。”

  “瑞斯,”我小心地点燃一跟雪茄说,“他能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帮忙操心,彼吉特。”我随后又加上一句:“我也一样。”

  彼吉特靠近过来,呼吸紧促,就像他每次说出什么秘密之前的表情一样。

  “您知道吗,尤斯特士爵士,我猜想——现在我确信——那个人是雷本。”

  “雷本?”

  “是的,尤斯特士爵士。”

  我摇摇头。

  “雷本不可能在夜半时分把我叫醒。”

  “不错,尤斯特士爵士。我想他要见的是瑞斯上校。秘密会面——以便下命令!”

  “不要跟我咬舌根,彼吉特,”我退后一点说,“而且不要乱讲话,你的想法太荒谬了。他们何必在三更半夜秘密集合?如果他们想彼此说什么,他们尽可以在喝牛肉汁时,大方地随意交谈。”

  我看出彼吉特一点也不了解。

  “昨晚确是有什么事,尤斯特士爵士,”他急速地说,“要不然雷本何必这么残酷地揍我?”

  “你确定那是雷本?”

  彼吉特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他说的整个故事只有这一部分一点也不含糊。

  “这件事很奇怪,”他说,“第一,雷本现在在那里?”

  一点也没错,从上岸之后,我们一直没见过他。他没跟我们一起来饭店,然而,我不相信他是怕彼吉特。

  整个事件实在很叫人心忧。我的一个秘书失踪了,另一个看起来是一副被击败的拳击手模样。依他目前的情况,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否则我将成为开普敦的笑柄。稍后我有个约会,要把老米尔雷的秘密文件送出去,但是我又不能带彼吉特一起去,讨厌的家伙!

  我脾气实在坏透了。我跟一些可恨的家伙吃了一顿能毒死人的早餐。有着一双萝卜腿的荷兰女侍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才给我送来一片难以下咽的鱼。还有船抵码头时,清晨五点就得起床,双手高举过头,让一个讨厌的医生检查身体的可笑举动,实在让我累死了。

  (几天之后)

  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我带着米尔雷封好的信,去赴首相的约会。那封信看起来并不像被偷拆过或掉包的样子,但是里面装的却是一些白纸。

  现在,我想,我的麻烦可大了。我怎么会被米尔雷那要死不死的老山驴搅成这种样子?

  彼吉特是有名的“反慰问者”,他的安慰只有增加你的痛苦。他隐隐表示的自鸣得意,令我几乎发疯。还有,他利用我焦虑烦忧的时候,乘机把文具箱交由我负责。他要不格外当心的话,那么下次他参加的将是他自己的葬礼。

  然而,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听听他的。

  “假设,尤斯特士爵士,假设雷本听到一两句您跟米尔雷先生在街道上的谈话?记不记得您那时只是接受雷本,但是并没有米尔雷先生得亲笔签名介绍信?”

  “那么,你是说雷本是一个恶徒?”我慢慢地说。

  彼吉特是这么认为。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受了多少他挨了他的揍,眼圈发黑的影响,他的确找出了对雷本不利的相当公允的理由。而事实也对雷本不利。我的想法是不打算怎么办,一个被愚弄的人是不会急于把丑事宣扬出去的。

  然而彼吉特却不然,他的精力在最近的不幸事件之后丝毫未损,当然,他是有自己的一套。他匆匆忙忙的跑去警察局,发出无数的电报,又带来了一大群英格兰和荷兰的官员,花我的钱请他们喝酒。

  那天傍晚我们收到了米尔雷的回电。他对我的新秘书一无所知!整个事件就只有这一点是足堪欣慰的。

  “不管怎样,”我对彼吉特说,“你并不是被下了毒。你患的是一般的胆汁过多症。”

  我看到他畏缩下去,这是我唯一能出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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