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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的拇指印(2)


  “杰弗里·登曼的死似乎有些突然和意外,于是谣言四起。简单点说,就是有人说她毒死了她丈夫。

  “你们都知道,没有什么比谣言更可怕的了,你根本无法反击。人家在背后指责你,你无法驳斥更无法否认。这样谣言继续扩散且越滚越大,没有人能阻止。有一样我是敢肯定的,梅布尔是没有能力去毒害任何人的。仅仅是因为她平时做点小小的傻事,生活就要抛弃她吗?

  “‘无风不起浪,’我说,‘梅布尔,现在你来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人们开始说闲话的,准有点什么由头让他们能说三道四。’

  “梅布尔语无伦次,一再声明没什么事,根本就没什么,当然除了杰弗里·登曼的突然死亡之外。那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都是好好的,夜里却突然病得很厉害。大夫被请了来,可大夫来后不几分钟他就死了。死因是误食了有毒的蘑菇。

  “‘是的,’我说,‘突如其来的死亡当然会引起人们的非议,闲言碎语也不完全就是凭空捏造的,没有无烟的火。你是否与杰弗里吵过架或者有过诸如此类的事?’

  “她承认前一天早晨,在进早餐的时候,她是与杰弗里吵过一架。

  “‘我猜,那些佣人听见了,对吗?’我问。

  “他们当时都不在饭厅里。

  “‘噢,亲爱的,’我说,‘他们肯定就在门外竖起耳朵听呢。’

  “我太了解梅布尔那夸张的音高强度了,还有杰弗里·登曼,发起火来嗓门也是无比的大。

  “‘你们吵些什么呢?’我问。

  “‘唉,都是些小事,每次都是这样,一点点小事就能吵起来。随后,杰弗里变得无法控制。尽说些让人生气的话。再后来,我就告诉他我是怎么看他的。’

  “‘你们经常都这样吵吗?’我问她。

  “‘是我的错……’

  “‘我的孩子,’我说,‘谁的错已经无关紧要了,那不是我们要讨论的。在这种地方,个人已经没有多少隐私可言。你与丈夫经常吵架,某天早上你又与丈夫大吵一架,当晚丈夫就突然死去,且死得有些暧昧。就这些了?或者还有点什么别的?’

  “‘你什么意思?’梅布尔绷着脸说。

  “‘亲爱的,如果你做了什么蠢事的话,看在上帝的份上,别瞒我,我只是想尽量地帮助你。’

  “‘没人能帮得了我,’梅布尔愤怒地说,‘除了死。’

  “‘相信上帝吧,他能帮你的,亲爱的。’我说,‘告诉我,我知道你还有些东西没说出来。’

  “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什么时候没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这时候,我总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让她和盘托出。那天早上,她去了趟药店,买了些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自然,药方上有她的签字。毫无疑问,药店老板把这一情况说了出来。

  “‘你的大夫是谁?’我问。

  “‘罗林森大大。’

  “此人我见过,有一次在远处梅布尔指给我看过,是一个走路有些蹒跚的老头。在我的生活中,无数次的经历告诉我不能相信这些大夫。他们中有的聪明,有的却不怎么样。连那些聪明的医生都有一半的时间不知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本人与他们以及他们的药没什么交道。

  “我想事情的原委大概就是如此了。我戴上帽子,立即去拜访罗林森大夫。他正是我想像中的那种人,一个好老头,善良,面无表情,眼睛近视得令人同情,耳背,然而却非常地敏感。我一提到杰弗里·登曼的死,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我们谈了好一阵各种各样的食用菌以及其他一些问题。他曾问过厨子,她也感到有那么两朵菌子不大对劲,可她想,商店既然出售这些菌子,应该没问题。后来,她越想越觉得这两朵菌子不对头。

  “她当然会有这种感觉了。开初这些菌子的外观并无异样,可煮到后来,他们会变成橙黄色的,且带有一些紫色的斑点。只要稍作努力,他们这类人是没什么记不住的。

  “我还了解到,登曼没留下什么话,医生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吞咽,几分钟后就死了。罗林森大夫很欣赏自己下的结论.但我不敢说在他的结论中固执和真实的成份各有多少。

  “我回到梅布尔那儿,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要买砒霜。

  “‘你肯定有某种念头。’

  “梅布尔放声痛哭起来,‘我想自己了断,’她哭着说,‘我太不幸了,我想摆脱所有的一切。’

  “‘砒霜还在吗?’我问。

  “‘不在了。我把它扔了。’

  “我坐在那儿思前想后。

  “‘他发病后做过什么?他叫过你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他急促地摇铃,准是摇了好几次。最后,多罗茜,那个客厅女仆听到了铃声。她叫醒厨子,一起去了登曼的房间,看到登曼的样子,多罗茜顿时给吓呆了,他神志不清,说话断断续续,她撇下厨子跑到我房间叫醒我,我翻身下床与她一起奔过去,一看就知道他病得很厉害,不巧的是,布鲁斯特,那个护理老登曼的护士刚好那天晚上不在,因此没人知道该怎么办,我让多罗茜去请大夫,我和厨子留下来陪着他。但几分钟后,我忍受不了那惨痛的情景,跑回我的房间,把门锁上。’

  “‘你太自私,太狠心了。’我说,‘你该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那厨子会把这一切十遍百遍地到处去讲。哎,看你干的好事!’

  “接下来,我找到那两个佣人,那厨子想跟我谈菌子的事,但我阻止了她,我根本就不想再谈菌子的问题,我只是详细询问了那天晚上她们主人的情形,她俩都说那天晚上登曼先生极度地痛苦,简直不能吞咽,只能用一种好像是嗓子给勒住的声音说话,说出来的仅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没有完整的意义。

  “‘那么他不连贯地讲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好像是关于什么鱼,对吗?’厨娘转身问多罗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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