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悬崖上的谋杀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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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是个生人,”他解释说,“我名叫巴辛顿一弗伦奇,来这儿找间房子。哎呀,发生了可怕的事呀!他在悬崖边走过头了?” 博比点点头,说:“雾升上来了,这条小路有点危险。好,再见!非常感谢。我得赶紧走了,你真太好了。” “没关系,”来人提出异议说,“谁都会这样做的。总不能留这个可怜的人躺在这儿,啊,我是说,不管怎么说都不合适。” 博比爬上陡峭的山路,到了山顶,他向那人挥了挥手,然后敏捷地穿过林子。为节省时间,免得绕道走临街的大门,他跃过了教堂的院墙。不料此一举动被牧师从礼拜堂的窗户看得清清楚楚,牧师内心十分不满。 时间已是六点过五分了,钟还在鸣着。 解释和指责推迟到晚祷之后。博比一声不吭,坐在椅上演奏古风琴。联想刚才那一幕,他的手指奏出了肖邦的葬礼进行曲,晚祷后,牧师悲哀大于愤怒地(正如他特意指出的那样)教训起儿子来。 “要是你不能正正经经做一件事,我亲爱的博比,”他说,“那就最好不做。我知道你和你所有的年轻朋友似乎都毫无时间观念,但对于上帝,我们是不能等待的。你是自愿提出演奏风琴的,我并没有强迫你,相反,你这个窝囊废,却宁愿去玩游戏……” 博比想,最好在父亲大怒之前打断他的话。 “对不起,爸爸。”他兴致勃勃地说,因为他的习惯与受指责的起因无关。“这次不是我的错,我在看护一个死人。” “你在于什么?” “看护一个摔下悬崖的受难者。你是知道的,断崖正靠着打第十七杆球的地方。当时起了点雾,他肯定对直走过了头就摔下去了。” “老天爷,”牧师叫了起来,“多惨呀!他当时死了吗?” “没有。他失去了知觉。托马斯医生刚离开,他就死了。 我当然觉得应该待在那儿,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我就把主要守灵人的话儿传递给他,尽快地撒腿跑回来了。” 牧师叹了口气。 “唉,我亲爱的博比,”他说,“没有什么事会震动你那铁石心肠吧?这事使我感到无言表达的悲痛。这个时候,你已经面对了死亡,一种突然而至的死亡,但你还能对这开玩笑:你简直无动于衷,无论如何庄重,如何神圣的事,对你们这代人来说都不过是个玩笑。” 博比挪了挪脚。 当然了,如果他父亲不能明白那件他强烈感受到才开玩笑的事,唉,他父亲不可能明白:那不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一件事。悲惨的死亡出现在他面前,他还得毅然不动。 但你还能指望什么呢?五十多岁的人对什么事都根本不会理解。他们的观念特别极端。 “我想是战争,”博比的想法很实际,“战争使他们焦躁不安,他们此后不再了解世事。” 他为父亲感到羞耻,很替他难过。 “对不起,爸爸。”他带着没法解释的明确眼神说。 牧师也为儿子感到难过,他神色局促,但又为儿子感到羞耻。这孩子对生活的严肃性毫无概念,连他的道歉也是既轻率又无悔意,他俩一起往住所走去,互相都在努力找理由原谅对方。 牧师想:“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博比会找到事做……” 博比想:“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儿挺多久……” 但他俩都互相深深地挚爱着对方。 第三章 铁路旅行 博比没有明白他的奇遇的直接后果。第二天早上,他动身进城,去同一位想开车行的朋友会面,那位朋友认为博比的合伙也许极有价值。 用了两天把事情安排得使人人都满意后,博比乘十一点三十分的火车回家。他确实赶上了车,只是时间太紧。他赶到帕丁顿时已是十一点二十八分了。他急匆匆冲过地道,在列车缓缓启动时冲上三号站台,跃上看见的第一节车厢,不顾近在身后的检票员和搬运工的愤怒。 扭开车门,他手脚并用地跌了进去。车门被手脚灵敏的搬运工砰地一声关上。博比此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车厢里惟一的乘客。 这是头等车厢,面对车头一方的角落里坐着一位正在抽烟的皮肤黑黑的姑娘。她身穿红裙子绿上装,头戴一顶天蓝色的贝雷帽,除去长相有点像街头手风琴师身边的猴子外(她长了一双神色悲哀的黑眼睛,脸上皮肤起皱),她还是显著地引人注目。 博比刚准备开口道歉便突然中止。 “啊,是你呀,弗兰基!”他说,“很久不见你了。” “啊,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快坐下来聊聊。” 博比咧嘴一笑。 “我的票颜色不对。” “那没关系,”弗兰基客气地说,“我来替你付差价。” “我的男子汉尊严不容有这种想法,”博比说,“我怎么能让女士为我付钱呢?” “这是因为我们多年来一直有缘。”弗兰基说。 “差价我自己来付。”博比英雄般地说,这时一个蓝色的魁梧身影从走道来到车门边。 “让我来应付吧。”弗兰基说。 她朝检票员优雅地微微一笑,后者接过白色车票打了个孔后,用手触帽致意。 “琼斯先生刚进来和我聊了一会,”她说,“这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小姐。我期望这位先生不会在此逗留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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