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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她看着波洛,“您不知道以后我干了什么吧?”

  “噢是的,我知道。我在废纸篓里发现了那个纸袋。您的想法非常聪明,您干的是孩子们爱干的事。您把袋子吹胀然后打破它,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您把袋子扔进废纸篓之后冲进大厅,您制造了自杀的时间——和您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但是仍有件事令您不安。您没有时间拣回那枚子弹头。它一定在锣的附近。但关键是子弹头应该在书房里靠近镜子的某个地方被发现。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想出了拿走伯里上校铅笔的主意……”

  “就在那时,”林加德小姐说,“当我们都从大厅进来后,我惊讶地看见鲁思在客厅里。我意识到她一定是穿过窗户从花园进来的。后来我注意到伯里上校的铅笔在牌桌上,我把它偷偷放进我的包里。如果事后有人看见我拣起子弹头,我可以假称是这枝铅笔。实际上,我认为没人看见我拣起那个子弹头。当你们都注意那具尸体时,我把它扔到了镜子附近。当您提及此事时,我很侥幸想到了这枝铅笔。”

  “是的,很聪明,它完全迷惑了我。”

  “我担心有人听到了真正的枪声,但我知道每个人都在换衣服,他们的房门可能是关着的。仆人在他们房里。卡德韦尔小姐可能是惟一听见枪声的人,而她以为那是逆火的声音,她听到的正是锣声。我以为——我以为一切进行顺利……”

  福布斯先生用他那严格的语调慢慢说道:

  “这是个极为出色的故事,可似乎缺少动机……”

  林加德小姐清楚地说,“是有一个动机……”

  她愤怒地加上一句,“去吧,叫警察来!你们还等什么?”

  波洛温和地说:

  “请你们都离开好吗?福布斯先生,打电话给梅杰·里德尔,我会待在这直到他来。”

  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大伙退出房间,又疑惑不解,又惊讶不已,他们把惶惑不安的目光投向这位整齐规矩的女人,她的满头灰发纹丝不乱。

  鲁思最后一个离开,她半是气愤半是轻蔑地向波洛发难道:“就在刚才,您还认为是我干的。”

  “不,不,”波洛摇摇头,“我从未这么想过。”

  鲁思慢慢走出去了。

  波洛和这位一本正经的小个子中年妇女留了下来,她刚刚供认了一场计划周密而冷酷无情的谋杀。

  “是的,”林加德小姐说,“您并不认为是她干的,您指控她是为了让我开口,对吧?”

  波洛点头默认。

  “我们等着的时候,”林加德小姐平静地说,“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使您怀疑上我的。”

  “有几件事。从您对杰维斯爵士的陈述开始。一个像杰维斯爵士那等傲慢之人决不会在外人面前贬低他的外甥的,尤其是处于您这一地位的人。您想加强自杀的可能因素,还冒险提出自杀的原因与雨果先生的某件丑闻有关。这又是杰维斯爵士绝不会向生人承认的事情。还有您在大厅拣起的那个小东西,并且值得注意的是您没有提到过鲁思,当她从花园走进了客厅里时。此外我发现了那个纸袋——在像拉夫克洛斯这样人家的客厅的纸篓里发现它是非比寻常的!而‘枪声’响时您是惟一在客厅里的人。那个纸袋的诡计暗示了是一个女人——一个灵巧的手制玩意儿。所有的事都相吻合了,努力把怀疑引向雨果同时让它远离鲁思,犯罪的手段——和它的动机。”

  这个小个子女人吃惊了,“您知道动机?”

  “我想是的,鲁思的幸福——那就是动机!我猜您曾经看见她和约翰·莱克在一起——您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后来利用接近杰维斯爵士文件的便利,您发现了他新遗嘱的草稿——鲁思只有和雨果·特伦特结婚才享有继承权。这促使您决定把法律掌握在自己手中,利用杰维斯爵士此前写给我的信,您可能见过那封信的复件。是何种怀疑和忧虑导致他写了那封信,我不知道,他一定是怀疑伯罗斯和莱克计划欺骗他,他对鲁思的感情没有把握,才想到找一个私人侦探,您利用了这一事实故意布置了一幕自杀,并用他对某件有关特伦特的事非常不快的话进行佐证。您给我发了一个电报并且告诉杰维斯爵士我会到得‘晚一点’。”

  林加德小姐粗鲁地说:

  “杰维斯·谢弗尼克-戈尔是个恃强凌弱的势利小人,一个空话连篇的人!我不想让他毁了鲁思的幸福。”

  波洛柔声道:

  “鲁思是您女儿?”

  “是的——她是我女儿——我常常——想念她。当我听说杰维斯爵士想找人帮他写家族史时,我抓住了这个机会。我渴望见到——我的孩子。我知道谢弗尼克·戈尔女勋爵不会认出我来的。那是多年以前——当时我还年轻漂亮,而且此后我改了名字。谢弗尼克·戈尔女勋爵已经糊涂得认不清事理了。我喜欢她,但我痛恨谢弗尼克-戈尔家族,他们视我如草芥,而现在杰维斯又要以他的自负和势利毁掉鲁思的生活,可我决心让她得到幸福,而且她也会幸福的——如果她一直不知道我的话!”

  这是一个恳求——不是命令。

  波洛郑重地点点头,“没有人会从我这儿知道这些的。”

  林加德小姐平静地说:

  “谢谢您。”

  后来,在警察来去中间,波洛在花园里遇到了鲁思·莱克和她丈夫。

  她挑战地说:

  “您真以为是我干的吗,波洛先生?”

  “我知道,夫人,不可能是您干的——因为那些紫菀花。”

  “紫菀花?我不明白。”

  “夫人,有四个脚印而且花园里只有四个。可如果您去摘过花应该有更多的脚印才对。这意味着在您第一次和第二次采花中间,有人已经扫平了所有那些脚印,那只能是罪犯干的,既然您的脚印没被扫掉,您就不是罪犯,您自然是清白的。”

  鲁思的脸发亮了,“噢,我明白了。你知道——我想这太可怕了,可我为那个可怜的女人感到难过。不管怎样,她宁愿自己招供而不让我给抓起来——这是她的想法,从某方面说,很高尚。我不愿去想她因谋杀而受审。”

  波洛柔声说:

  “不要太难过,这事不会发生了,医生告诉我她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她活不了几星期了。”

  “我很高兴那样。”鲁思摘下一朵秋天的香球花轻轻按在脸颊上。

  “可怜的女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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