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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亚多力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大家曲解了tau的意思。在古埃及,它是人们用来盛装物品的神器。它的形状跟希腊字母中的T字很像,但也不能因此就说那是tau十字架。

  “tau是古代基督教的象徵之一,跟这个类似的还有许多,像最有名的圣安东尼十字架,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吗?只因为圣安东尼所拿的松木手杖很像T字形十字架而被误用,但严格说起来,tau并不是圣安东尼的十字架,正如它并非你我所称的十字架一样。”

  艾勒里恍然大悟地点着头说:“如此说来,我的推测岂不全都泡汤了吗?真糟糕,我把一切混为一谈啦!”

  亚多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其实,如果你真的要这么称呼它,我也不反对。这个十字架一直是被大家公认为起源最早的,经过时间的流逝,自然产生许多变化,而被普遍使用。十字架的变化真是不胜枚举,我手头上就有很多资料,譬如说西半球印第安人的十字架、西班牙的十字架……不过要住这方面去侦查,恐伯只会徒劳无功。我愿意提供你一条线索,有一种十字架叫‘安克’。”

  “安克?”艾勒里低头苦思地说,“是不是那个在顶端有圆圈的十字架?”亚多力教授笑着摇头说:“不是圆圈,那是水珠!安克原来是像钥匙一样的东西,它的全名是crux ansata.这在埃及的雕刻中常常出现,代表神性或王权。特别与众不同的是,它的持有人具有创造生命的神力。”

  “创造生命?”艾勒里想得出神,眼睛都瞪直了,“原来如此。教授,我想我的判断还是没错。”

  “哦,怎么说呢?”

  艾勒里很得意地说:“你不是告诉我安克代表生命?”

  “嗯!”

  “它的横棒,以张开的手臂为象徵;纵棒,以胴体代替,而顶端那个水珠形,就用头表示。然而,今天死者的头被砍了,这是不是代表了某种意义?”

  “对!有这个可能。”

  “克洛沙克巧妙地把生命的象徵改成死亡的象徵。”

  教授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突然大笑:“小子,真有你的。不过,这样说来,不是离题更远了吗?”

  艾勒里对于得不到教授的共鸣有点失望。

  “怎么,不对吗?”亚多力教授微微一笑,“你的结论实在有点牵强附会。‘安克’实际上并不是人的形状象徵,它有它的起源根据。还记得史特莱卡脚上的鞋子吧!那是仿自古埃及的。我说过,我不是研究埃及的专家,但安克代表鞋上所系绳子这事,可是众所皆知的。至于为什么那种绳子代表生命,我就不太清楚了。”

  “老师,你可不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呀?什么绳子不绳子的,我可没仔细看过。”

  “嗯!好,其实那种东西,也不是什么高级艺术品,很容易懂的。来,我画给你看。”亚多力教授拿起笔来,在纸上画了一会儿。

  原来,那个圆圈是用来把脚跟绑上;圆圈下面的纵绳则是经过脚背,绕过大拇趾与食趾之间;至于那个较短的横棒,则是从脚的两侧与鞋底相连。

  艾勒里看着黑漆漆的一团图解,有点意气消沉。他无精打采地说:“唉!搞了半天,原来是个丑玩意儿。不过,老师啊!我还是不明白,这鞋带怎么会跟创造生命扯上关系呢?”

  教授耸了耸肩:“这也难怪。世界上有许多言语或观念的起源,常使现代人弄不明白。如果,你一味地以科学的观点去推敲,反而会弄得一头雾水。

  “‘安克’这个符号常用来表示‘活’的意思,所以,到后来就用它来象徵生命。也就是说,最初起源的物质是软的,像草鞋是用加工过的纸莎草做成的,渐渐演进至最后,埃及人便用硬的物质来作这个符号,好比时下的木制护身符或陶制的装饰品。然而像徵性的东西,有时根本无法表现出人类的本意。”

  艾勒里呆呆地望着水池,毫无表情地说:“哦!我懂啦!那么,这会儿我又得放弃我的推测了。但是,老师,难道古埃及人就没有把犯人钉在十字架上的前例吗?”

  亚多力摇头苦笑说:“怎么,还不死心呀?据我所知,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

  艾勒里扶好眼镜说:“如此说来,我得完全抛弃那些埃及学的推测了,最近,我必须小心不可误入歧途。”

  “一知半解最易犯错,波普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吗?”

  “同样地,懂太多也是一无是处,当然,这并不是指个人而言。”

  “当然,总之,我认为你一味从埃及学上来解释事实,只会愈陷愈深,终至走进死胡同。你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常常喜欢幻想,我现在想想,真的是从小就有这种倾向。”

  “对不起,让你费心了。”艾勒里有些不悦地说,“对我自以为是的一些无聊想法,而使老师用这么多的精神来讲解,真是感到惶恐,请原谅……如果克洛沙克杀人并将彼害者的头部砍下后,再在现场留下T字记号的话,那么他所打算留下的十字架的象徵,很明显的不是安克十字架,而是tau十字架,而既然在法老王时代的埃及,tau十字架并无任何特殊意义的话,那么克洛沙克就不可能有某位对宗教狂热的人来帮他行凶了……证据就是汤马斯·布拉特被绑在图腾棒上,喔,不,是图腾柱,这东西和古代的埃及学并无关联,是另一派宗教的象徵。何况,如果克洛沙克真的有制成安克十字架的打算,他也不会砍去被害人的头部……因此我想我不该再执着于埃及的假设了,也许图腾柱及汤马斯的死只是偶然的事实罢了——即使是在基督教之义中的tau十字架,据我所知也没有斩首的事情,所以,我不应该扯上宗教的关系——”艾勒里继续以失望的笑容下了结论,“T字可能就是一个单纯的字母,不会有其他意义,换句话说,T、T……”

  突然,他不再说下去了,教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艾勒里仍是呆呆地看着游泳池,他的眼睛就像池水一般空洞。

  “怎么了?”亚多力问。

  “会有这种事吗?”艾勒里喃喃地说,“不可能……这太巧合了,而且也没有证据,虽然我以前也想过……”他的声音愈变愈小,连亚多力的问话都没听见。教授叹了口气,继续抽他的烟。两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

  这时一个黑人老太婆带着不悦的表情,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先生,有个人不按门铃就冲进来了。”

  “什么!……是谁呀?”

  “是警官。趾高气昂的。”

  “好,好,请他到这里来。”

  没多久,波恩手上挥着一张纸片跑来。他看起来似乎很兴奋,气喘未定就急着说:“嗨!艾勒里,大消息!”

  艾勒里没有他预期激动的反应:“怎么啦!是什么消息?”

  “看这个吧!”警官把纸片丢到大理石地板上后就倒在池畔,像一个闯进后宫的暴徒般,大口大口地在一旁喘气。

  艾勒里和教授互看一眼后,接过他手中的纸片——那是从牙买加拍来的电报。电文如下:

  今日,获知布拉特死亡的消息,我会立刻赶回来。

  发信人是史蒂芬·梅加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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