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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从存款记录来看,”他对着比尔静止的后背说,“几年来他一直没有取过款,每次存的钱虽然不多,但很稳定。”

  “是啊,”比尔没有回头,“他一直把他的钱都存起来。我想他还有些钱存在邮政储蓄。作为一个女人来说,露西嫁给像乔这样的男人没有什么遗憾的。”

  “他有没有股票或债券什么的?”

  “我亲爱的艾勒里,不要忘了我们属于中低收入阶层,这五年来还一直处于经济萧条时期。”

  “哦,是我错了。他的支票账户是怎么样的?我没看到支票簿。”

  “没有,他没有支票账户。”比尔停顿片刻,“他总是说他的生意不需要支票。”

  “真是非常奇怪啊,”艾勒里以一种惊奇的口吻说,“这是……”他又闭上了嘴,又开始查看桌上那堆东西。但是没有再发现什么。他拿起自来水笔,拧开笔帽,在一张纸上试着划了划。

  “嗯,这支笔没有墨水了。这说明了书写礼品卡的地点,肯定不是在这儿。他没有铅笔,钢笔又没有墨水了,而且,根据我粗略的勘查,这屋子里既没有其他书写工具也没有墨水。这好像说明……”

  艾勒里绕过桌子,跪在尸体旁边一动不动,好像是钉在了地毯上。他开始了一项奇怪的工作——他把威尔逊的衣袋翻过来,像珠宝商鉴定宝石一样检查衣袋缝中的碎石粒。

  他站起身,又走到衣架旁检查挂着的四件西装的衣袋。然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回到尸体旁,抬起死者的手臂,仔细观察已经僵硬了的手指。然后,他表情痛苦地用力分开死者的嘴唇,露出紧紧咬住的牙齿。他站起来又点了点头。

  艾勒里坐在桌子上,向下看着威尔逊扭曲的脸。这时,德琼大踏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儿个警探。

  “嗯,”德琼兴致勃勃地说,“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了吗,奎恩先生?我想你一定喜欢听我们所发现的。”

  “多谢,你真是个好人。”

  比尔转过身来:“我想你应该意识到,德琼,你在这里大摇大摆的时候,卡迪拉克车上的女人可能已经安全地逃脱了。”

  德琼向艾勒里眨了眨眼:“我只是个小镇的警察,是不是?听着,安杰尔,镇静一下。我到这儿的五分钟后就发出了警报。现在还没有消息,但整个州的警察正在高速公路搜索。州警察署的梅里队长亲自负责。”

  “她大概已经到纽约了,”艾勒里冷淡地说,“已经太迟了,德琼。对了,你刚才说你发现了什么?”

  “很多。就在外面那两条车道。”

  “噢,是那些车胎印吧?”艾勒里说。

  “来见见汉尼根警官。”——一个马脸男人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汉尼根做过一些汽车轮胎的专门研究。说吧,汉尼根。”

  “好吧,先生们,”这个警官向艾勒里点头致意后开始说,“这个房子前面的主要车道——就是那条半圆形车道。安杰尔先生看到卡迪拉克车停着的地方,一共有三组车胎印。”

  “三种?”比尔叫道,“我只看到了卡迪拉克车,我的车并没有停到过前面的车道。”

  “是三组车胎印,”汉尼根肯定地重复,“并不是有三辆车。事实上,有两辆车。车胎印中有两组是同一辆车留下的——那辆卡迪拉克车。与众不同的轮胎面——肯定是卡迪拉克,安杰尔先生。第三组车胎印是小号的费尔斯通轮胎——它可能是福特车,我不很确定。轮胎有些磨旧了,所以大概是1931年或1932年的福特车。不过别过于信任这个推断。”

  “我不会的,”艾勒里说,“你怎么知道卡迪拉克的轮胎印是‘两组’而不是‘一组’呢?”

  “嗯,这很简单,”警官说,“首先,这儿有一些卡迪拉克的轮胎印,看到吗?在这些卡迪拉克的车胎印上又有一些费尔斯通车胎印。这说明卡迪拉克车是先来的。但是,在有些地方卡迪拉克的轮胎印是覆盖在费尔斯通轮胎印上面的。这说明卡迪先来到这儿之后又走了;接着福特车来了又走了;然后卡迪拉克又回来了。”

  “我明白了,”艾勒里说,“你真是个天才。但是你怎么知道两组卡迪拉克的轮胎印是同一辆车留下的呢?难道第一组轮胎印不可能是使用同一种轮胎的另外一辆车留下的吗?”

  “不可能,先生。这些车胎留下了指纹。”警官咳嗽了一声,“在一个轮胎胎面上有一道裂缝,在这两组轮胎印上都有这样的裂缝。所以的确是同一辆车。”

  “它们的方向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先生。卡迪拉克车第一次是从特伦顿方向来的,它停在石阶前面。后来又绕着弯道向卡姆登方向开走了。福特车是从卡姆登方向来的,它也停在石阶前。它绕着弯道拐了一个很急的右转弯又顺着来时的路开回了卡姆登。然后,卡迪拉克从卡姆登方向回来,停在石阶前——安杰尔先生看到它又向特伦顿方向开走了。”

  艾勒里摘掉他的夹鼻眼镜,轻轻地用它敲着下巴上的缝:“太精彩了,警官,叙述得绘声绘色。房子侧面的土路怎么样?”

  “那边没什么情况。安杰尔先生说属于威尔逊的那辆老帕卡德车从特伦顿方向开过来,在泥地上留下轮胎印。所以我认为帕卡德是在雨下起来之后来到这儿的。”

  “更有可能是雨停了之后,”艾勒里自言自语,“否则,轮胎印会被雨水冲刷掉。”

  “非常正确,先生。那些轮胎印也是一样。雨是在今天晚上7点前不久停的,所以我想我们可以断定所有的车都是在7点以后才陆续来到这儿的……除了侧面车道安杰尔先生的庞蒂亚克车,开进来又开了出去。情况就是这样。”

  “非常出色,警官。有没有接近房子的脚印?”

  “除了15英尺外你的脚印之外,一个都没有。”德琼说。

  “我们是踩在覆盖地面的木板上进来的。好了,汉尼根,把那些轮胎印都记录下来。”——警官敬礼之后离开了——“房子周围和两条车道都没有脚印。这两条车道都通向门廊,我想今晚来的人都是从汽车里直接跳到门廊上,没有踩在地面上。”

  “那通向船屋的小径上的脚印呢?”

  德琼看了一下蹲在桌子后面正在死者脚边忙活的一个警探:“喂,约翰尼?”

  那个人抬起头:“警长,他进来之前一定是在门廊把鞋子擦干净了。但是正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他的鞋正好和外面的脚印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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